第三章 劳伦斯家的男孩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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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你在哪里?”梅格站在阁楼楼梯脚下叫道。
“在这里!”上面一个嘶哑的声音应道。梅格跑上去,只见自己的妹妹身上裹着一条羊毛围巾,坐在靠着向阳窗户的一张旧三脚沙发上,一边吃苹果一边抹着眼泪读《莱德克力夫的继承人》。这里是乔最钟爱的避护所;她喜欢带上五六个苹果和一本好书在此逍遥,享受这里的宁静以及和爱鼠作伴的滋味。爱鼠叫做扒扒,住在近处,对她全无顾忌。看到梅格走来,扒扒飞窜入洞。乔抹掉脸颊上的泪珠,看有什么事情。
“多有趣!加德纳夫人正式邀请我们参加明天的晚会。你瞧,这是邀请书!”梅格一边叫一边扬扬那张宝贝字条,以女孩子特有的兴致读起来。
“'加德纳夫人诚邀马奇小姐和约瑟芬小姐参加新年除夕的小舞会。'妈咪也同意我们参加,只是我们穿什么好呢?”“问这个有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们除了穿府绸衣裳外,别无选择,”乔嘴里塞得满满的,答道。“如果我有一件丝绸衣裳就好了!”梅格叹息道,”妈妈说我到十八岁时或许会有,但还要等上两年,简直是遥遥无期。”“我敢说我们的府绸衣裳看上去就像丝绸的一样,我们穿上也挺漂亮的。你的就跟新的一样,我倒忘了我那件给烧坏了,而且还裂了个口子。这可该怎么办呢?那块焦痕很明显,而我又拿不出其他衣服来。”“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动,不要把背部给人看到;前面是不成问题的。我要用一条新丝带扎头发,妈妈会把她的小珍珠发夹借给我,我的新鞋子很漂亮,手套虽然没有我希望的那么漂亮,但也算可以出出场面。”“我那双被柠檬汁糟蹋了,我又拿不出新的,到时候就不戴了,”乔说。她向来不大注重打扮。
“你一定要戴上手套,否则我就不去,”梅格断然说道,”手套比什么都重要;不戴手套就不能跳舞。如果你不带,我可要羞死了。”“那么我不跳好了。我不大喜欢跟别人跳舞。这么装仪作态地转来转去没趣得很。我喜欢随意走动,轻松谈笑。”“你不能叫妈妈买新的,因为太贵了,而你又这么粗心。
你弄脏了那些手套的时候她就说过今年冬天不该再给你买。
你能让旧的凑合着使吗?”梅格焦虑地问。
“我可以把手套揉成一团握在手里,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它们有多脏了;我只能做到这样。不!不如这样——我俩各戴上一只好的,拿着一只脏的,你明白吗?”“你的手比我的大,准会把我的手套撑坏,”梅格说道。她视手套如心肝宝贝。
“那么我就不戴好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乔一边叫一边拿起书来。
“你可以戴我的,可以!只是别把它弄脏了,而且一定要言行检点。别把手放在身后,不要瞪着眼看人,不要说'我的天哪!'好吗?”“别担心。我会尽量板着面孔,不去闯祸,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你现在去给人家回个条吧,让我把这个精彩故事看完。”梅格于是去写她的"万分感谢地接受"等话,把衣裳再过了一次目,又愉快地唱着歌儿把网眼花边镶好。这边乔读完故事,吃掉四个苹果,又和扒扒嬉戏了一番。
除夕,客厅里显得特别的静,两个姐姐在专心致志地做异常重要的事情——"为晚会做准备",两个妹妹则侍候她们化妆。虽然化妆并不复杂,姐妹们还是跑上跑下,又说又笑,有一阵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烧焦头发的异味。梅格想弄几缕卷曲的刘海,乔便将的头发用纸片包起来,再用一把烧热的火钳夹祝"头发会这样冒烟吗?”贝思倚在床上问。
“这是湿气在蒸发哩,”乔答。
“味道真怪!像是烧焦了的羽毛,”艾美一边评论一边自豪地摸摸自己美丽的曲发。
“好了,我把纸片拿开,你们就会看到一堆小鬈发了,”乔说着放下火钳。
她确实拿开了纸片,但却不见那堆小鬈发,因为头发都断送在纸片里了。吓坏了的发型师把一段烧焦的发束放在受害人前面的柜子上。
“噢,噢,噢!你都干了些什么呀?全完了!教我怎么见人!我的头发,噢,我的头发!”梅格绝望地看着额前参差不齐的头发疙瘩,失声痛哭。
“唉,又倒霉了!你本来就不该叫我来弄。我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真对不起,火钳太烫,所以我弄糟了,”可怜的乔哼哼着说。望着那些黑色烧饼,她心中懊悔万分,泪水夺眶而出。
“没有完哩,把头发卷曲起来,上面扎根丝带,靠近额前打个结,这样看上就像是最时髦的发型。我看到很多女孩子都这样打扮,”艾美安慰道。
“真是活该,谁叫自己臭美。如果我不去动自己的头发就没事了,”梅格使着性子哭道。
“我也这样想,可惜了这一头秀发。不过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贝思边安慰边走过来亲吻这头剪了毛的小羊。
又经历了一连串小意外后,梅格终于装扮好了,经过家人的一致努力,乔也弄好了头发,穿上衣裳。虽然衣饰简单,她们却显得相当好看——梅格身穿银灰色斜纹布衣裳,配蓝色天鹅绒发网,喱士饰边,珍珠发夹;乔一身栗色衣裳,配一件笔挺的男式亚麻布衣领,身上唯一的点缀是两朵白菊花。
两人各戴一只精致干净的手套,拿一只污手套,众人一致称赞这种效果"既自如又优美"。梅格的高跟鞋太紧,脚被夹得生疼,却又不愿承认;乔的十九个齿的发夹似乎要直插入她的脑袋,令她非常不自在;不过,嘿,不潇洒,毋宁死!
“玩得开开心心,宝贝!”马奇太太对优雅地走下人行道的两姐妹说,”晚饭不要吃得太多,十一点钟就回家,我让罕娜来接你们。”大门在她们身后砰地关上了。这时窗子里又传来了喊声——“姑娘们,姑娘们!都带上漂亮的小手帕了吗?”“带上了,漂亮极啦,梅格的还洒上了古龙香水,”乔大声答道,一头走着又笑了一声,“我相信就算我们遇上地震狼狈逃窜,妈妈也要这样问的。”“这是妈妈的一种高贵品味,而且相当合乎体统,因为真正的淑女可以根据洁净的靴子、手套和手帕看出来,”梅格回答。她本人就颇具这些"高贵品味儿"。
“现在记住不要把烧坏了的一面让别人看到,乔。我的腰带这样行吗?头发看上是不是很糟糕?”梅格在加德纳夫人的梳妆室对镜理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说道。
“我知道我一定会忘掉的。如果你看到我做错了什么事,就眨眨眼提醒我,好吗?”乔说着把衣领一拉,又匆匆理理头发。
“不行,眨眼并非淑女所为。如果你做错了事我就抬抬眼眉,如果做对了就点点头。现在挺直腰,迈小步。如果把你介绍给别人时,不要握手:那不合规矩。“这些规矩你都是怎样学来的?我就是老学不会。听,音乐多轻快!”姐妹两人略带羞怯地走过去。虽然这只是个非正式的小舞会,对于她们来说却是件盛事。加德纳夫人是位神态庄重的老太太,有六个女儿。她和霭可亲地接待了她们,并把她们交给大女儿莎莉。梅格和莎莉相熟,很快便不再拘束,而乔呢,对女孩子和女孩子的闲言碎语一向不大着意,只得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背靠着墙,觉得自己就像一匹关在花园里的小野马,很不得要领。五六个快活的小伙子在房间的另一头大谈溜冰,她心痒难禁,恨不得也走过去参与,因为溜冰是她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她把心头愿望向梅格流露,但梅格的眉毛抬得老高,令她不敢轻举妄动。没有人过来跟他说话;身边的一群人也渐走渐少,最后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因为怕露出烧坏了的衣幅,她不敢四处走动去寻找乐趣,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盯着别人看。这时舞曲响起,梅格马上被请进了舞池。她步态轻快,笑脸盈盈,没有人会想象得到她双脚正被那双鞋子折磨得生疼。乔看到一个大个子红头发的年轻人向她走来,担心会请她跳舞,便赶快溜进一间挂着帘幕的休息室,准备独自一人偷偷窥视,悄悄欣赏。谁料到另一个害羞的人已先看中了这个庇身之处:当帘幕在身后落下时,乔发现自己正与"劳伦斯家的男孩"面对着面。
“噢,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乔张口结舌,准备转身冲出去。
但男孩笑了,愉快地说:“别管我,你喜欢就呆着吧,”尽管他看上去也有点吃惊。
“我会打扰你吗?”
“一点也不会。我进来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你知道一开始总有点陌生感。”“我也一样。请不要走开,除非你真的想这样。”男孩又坐下来,低头望着自己的浅口无带皮鞋。乔尽量用礼貌轻松的口吻说:“我想我曾幸会过阁下。阁下就住在我们附近吧?”“隔壁。”他抬起头笑出声来,因为他想起了把猫送回她家时两人一起谈论板球的情景。相比之下,乔这副一本正经的神态显得十分逗趣。
乔轻松下来,也笑了。她诚挚地说:“你送来的美妙的圣诞礼物真令我们开心极了。”“是爷爷送的。”“但这是你出的主意,没错吧?”“你的猫好吗,马奇小姐?”男孩试图严肃一点,但黑色眼睛里却闪着调皮的光芒。
“很好,谢谢,劳伦斯先生;不过我不是什么马奇小姐,我叫乔,”年轻女士答道。
“我也不是劳伦斯先生,我叫劳里。”
“劳里,劳伦斯,——这名字真怪!”
“我的名字是西奥多,但我不喜欢,因为伙伴们把我叫做多拉,所以我让他们改叫劳里。”“我也不喜欢我的名字——多么伤感!我希望人人都叫我乔,而不叫约瑟芬。你是怎么使那些男孩不再叫你多拉的?”“痛打他们。”“我不可以痛打马奇婶婶,所以我只好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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