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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漓,左手抱着男孩,虎目含泪,说道:“小主公……小主公给他们射死了。”这一句话,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分。
张三丰心下更惊,道:“这是周子旺的郎君么?”
那大汉道:“不错,我有负嘱咐,这条性命也不要了。”说完轻轻放下那男孩的尸身,向那武官扑去。可是他身上本已负伤,肩背上的两枝长箭又未拔下,而且箭头有毒,身刚纵起,口中“嘿”的一声,便摔在船舱板上。
而舟中另一个小女孩扑在船板上的一具男尸上,不住地哭叫着“爹爹!爹爹!”
张三丰心想:“虽然他们被称为魔教,但是行事却甚合老道心意,我老道既然见了,怎么也得管管。”当下向那武官说道:“这男孩已然身亡,余下那人身中毒箭,也是转眼便死,你们已然立功,那便走吧!”
那武官回道:“不成,非将两人的首级斩下不可。”
张三丰皱了皱眉头,说道:“何必赶尽杀绝?”
那武官听了张三丰的话,沉着脸说道:“老道是谁?凭什么来横加插手?”
张三丰说道:“你理我是谁?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
那武官向左右几人使个眼色,说道:“道长道号如何?在何处道观出家?”张三丰尚未回答,两名蒙古军官突然手举长刀,向他肩头猛劈下来。这两刀来势好不迅疾,小舟之中相距又近,实是无处闪避。
不料张三丰身子一侧,本来面向船首,略转之下,已面向左舷,两刀登时砍空。他双掌一起,已托在两人的背心之处,喝道:“去吧!”掌力一吐,两名武官身子飞起,砰砰两响,刚好摔在原本所乘的舟中。他已数十年未和人动手过招,此时牛刀小试,大是挥洒如意。
那为首的武官震骇不已,张大了口,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莫非……是……”然则震骇之下,话都说不完整。
张三丰袍袖挥动,喝道:“老道生平,专杀鞑子!”众武官番僧只觉疾风扑面,人人气息闭塞,半晌不能呼吸。张三丰袍袖一停,众人面色惨白,齐声惊呼,争先恐后地跃回大船,救起落水的番僧,急急划船而去。
张三丰取出丹药,喂入虬髯大汉口中,将小舟划到渡船之旁,待要扶他过船,岂知大汉甚是硬朗,一手抱着男孩尸身,一手抱着女孩,轻轻一纵,便上了渡船。
张三丰暗暗点头:“这人身受重伤,仍是如此忠心于幼主,确实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老道这番出手,总算没有救错人。”当下回到渡船,替大汉取下毒箭,敷上拔毒生肌之药。
小女孩望着父亲的尸身随小船漂走,只是哭泣,大汉说道:“狗官兵好不歹毒,一上来就放箭射死了船夫,若非老道爷相救,就连这小小的船家女孩多半也是性命不保。”说着跪下磕头,恭敬道,“老道爷救了小人性命,常遇春给你老人家磕头。”
张三丰伸手扶起,摇头道:“常英雄不须有此大礼,老道只是随手而为罢了。相比你等举义豪杰,差之甚矣。”说话间碰到对方手掌,但觉触手冰冷,微微一惊,问道,“常英雄可还受了内伤么?”
常遇春说道:“小人从信阳护送小主南下,途中与鞑子派来追捕的魔爪接战四次,胸口和背心给一个番僧打了两掌。”
张三丰搭他脉搏,但觉跳动微弱,再解开他衣服一看伤处,更是骇然,只见他中掌处肿起寸许,受伤着实不轻。换作旁人,早已支持不住,此人千里奔波,又力拒强敌,当真英雄了得。当下命他不可说话,在舱中安卧静养。
再回头,张无忌已经跑过去安慰那个小女孩了。看那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尽管张无忌在旁边安慰,依然坐着垂泪不已。张三丰走过去问道:“姑娘,你叫甚么名字?”
小女孩好不容易收住泪水,抽噎地说道:“我姓周,名叫周芷若。”
张三丰心想:“船家女孩,取的名字倒好。”问道:“你家住在哪里?家中还有谁?咱们会叫船老大送你回家去。”
周芷若垂泪道:“我就跟爹爹两个住在船上,再没……再没别的人了。”
张三丰嗯了一声,心想:“她这可是家破人亡了,小小女孩,如何安置她才好?或者,带回去让远桥他们找个好人家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