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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脆起身走过去说:“看来还是没睡好,那就等睡醒了再来。”
然后他弯下腰打开右边那台收音机。啸叫声刚一响起,就听到褚明义在面罩后大喊:“长官,俺说俺说,俺姓许,言午许,许淮山!”
“长官,误会!一定是误会!那些东西不是俺偷的,是俺弟媳妇让俺帮着搬点东西,说是给五颗红丸”
房间里蒲素就这么听他编着瞎话,也不打断他。
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显然装不出来。
只是现在有了开口的机会,褚明义也充分表现了他的口才。整个故事经他那么一说倒也是勉强能自圆其说,只不过都是白费力气罢了。
躺在地上褚明义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
包括他和弟媳妇的身世,从哪逃难来的,弟弟到了上海刚刚过世,家里人现在都死差不多了等等,
最后说累了,停下来讨水喝。
“说完了?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
蒲素厉声喝问。
“不,不知道,长官,俺刚来上海没多久,乡下人不懂规矩”
褚明义躺在那闭着眼还在演。
“不懂规矩?那等你什么时候懂规矩了我再过来。”
讲完之后蒲素再不言语,走过去打开收音机,直接转身开了房门就走了。
“长官,长官!别走,别走,求您了!把那该死的声音关掉,把我的面罩拿掉。”
“我都交代,我都交代,那些东西都是早上在码头偷的,我一时糊涂,我认罪我认罪!”
蒲素脚步不停走到外面,门后是褚明义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一出房门顾楫就和蒲素笑着说:“这家伙和陈功书一样,也是在洪公祠特训过的。”
原本两人计划的预案里这次也仅仅敲打一下。
哪怕褚明义现在交代他们都不会听。与其挤牙膏般一点点往外挤真话,直接彻底摧毁他的意志无疑最有效率。
蒲素已经不排除等老任来了让他发挥一下,也好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他现在态度如此彻底不留余地,确实和顾楫昨天拿来的材料有关。几张力行社从筹备到开会期间的照片里都有这个所谓的许淮山。
照片里的他可谓踌躇满志风光无限。尤其是蒲素注意到他胸口佩戴着一枚六等襟绶云麾勋章。
几年前战事未开,国民政府继清党运动后正全力剿共。在相对和平的年代里,以他一介小小尉级军官又有什么功绩让他获得国民政府如此嘉奖?
现在蒲素的重点已经不是核实这个褚明义到底是不是自己人了。而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根据地得到组织信任,以目前的态势来看,根据地里必定还有其他潜伏特务。
好比他这次过来上海,有顾楫这位学长接应才能顺利混进军统。
褚明义这么一个起码1935年之前还在疯狂反共的国民党特务,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年不仅混进组织而且顺利扎根根据地。根本不用深想也知道背后的问题非常严重。
难怪学长这几年一直坚持单线联系,还数次提醒自己。
想到这里,蒲素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送上门来的机会。争取顺藤摸瓜揪出其他潜伏在组织里的内鬼,清除内部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