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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地站立在雪中,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脸颊冻得通红,毛绒绒的白狐毛围了脖子一圈,越发衬得莹白如玉。
看她不安地磨搓双手,低垂的眉首,通红的脸蛋,顿觉温暖如春,一阵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他向她走去,捡起那枝腊梅,停在她面前。
谭茵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他。
杨澈柔声问道:“路上可好?昨晚睡得怎样?吃得可还习惯?”
谭茵轻声道:“路上挺好的,昨晚睡得也好,吃得也习惯。”
杨澈执起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左手托起,右手盖了上去,给她捂捂。
谭茵的脸这下更红了,耳坠如同滴血一般。
过了一会杨澈说道:“天气还是寒冷,听杨五说你路上一直水土不服,身体还是不适,我们回屋去吧。”
谭茵羞涩渐退,跟随他进了前厅。
杨澈脱下黑衣大髦,露出里面军服,颇为脏旧。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下巴长着青青的胡渣,人也更瘦削,与上京时玉山般的贵公子完全不同。
谭茵立马接过他手里的大髦挂在衣架上,引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后又想起自己早饭还未用,时间这么早,他估计也没用早餐,不宜喝茶。
杨澈见她给他倒好了茶,却没端过来,微笑道:“你别忙活了,我让驿使把早饭直接端过来,你陪我一起吃,吃完我还要赶回凉州。”
他如此一早过来,想必昨夜就已经出发,日夜兼程才能这么早过来。
“你干吗这么急?又不急这一时一刻。你昨夜都没怎么睡吧!”谭茵半嗔半怨道。
“心疼我了?”杨澈笑意更盛,谭茵脸刷地红了,偏转过去不看他。
杨澈知道她仍害羞,不再调笑,正色道:“我没事,领兵作战这乃兵家常事。”
谭茵见他语气正经,回过头来说道:“我听杨五说你之前还曾遇刺过。”
“哦,三个月前的事情,不过一点小伤。当时刚攻克凉州,城内细作众多,四处破坏,如今已经平定。”杨澈轻描淡写道。
谭茵并非无知少女,知道这背后的波诡云谲与万般凶险。
“那那你也得爱护身体才是,没必要这么急赶着回来。”
“我知道你来了,又怎么待得住?”他的目光炽烈,似乎要把她融化一般。
谭茵好不容易恢复常色的脸又红了,低下头去。
杨澈见她这么害羞,胳膊伸过来执起她的左手,慢慢抚摸道:“阿茵,你看着我,我很开心,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谭茵从刚才在院外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心就砰砰跳得厉害,人晕乎乎的,似在云端,又似踩在一团棉花上,整个人轻飘飘的,也无需自己做主,只需跟着他走就行了。
谭茵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双星河灿烂的眼眸,里面的情思早已盛不住,就像那奔腾的河流,一路向前,不可阻挡。
她的心里又何尝不像吃了蜜似的,她愿一起融入这奔腾不息的河流,与他一起向前,时而激流澎湃,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时而和缓平和,潺潺抚堤,流过万重山。
她翻过手去抚摸着他的手。这双手十分修长,骨节分明,但却不是那种执扇抚琴的玉手。
指腹与指间有厚茧,那是长期执剑执笔的手,数道愈合后的伤痕,诉说着这双手曾经历过的搏斗、厮杀和生死。
她反客为主,抚摸他的双手,特别是摸到老茧和伤痕时,更是用指腹仔仔细细描画好几遍。摸到伤痕时,似乎在哀叹它曾经受过的伤痛。
杨澈愣住了,任由她慢慢抚摸,好像那些过去的伤痕也被抚慰了一般。
谭茵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我也很开心。”
杨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半晌露出狂喜的眼神,似烟火升空绽放,又似桃花朵朵盛开。
他被巨大的喜悦所淹没,一把走上前去,紧紧抱住她,谭茵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来,咳了两声,这才惊醒了他。
他像个孩子似的,也不说话,打量着她全身上下,不时揉揉捏捏她的头发和脸蛋,拨弄她的衣摆裙裾。
他的眼睛就像启明星一般闪亮,面庞像羊脂白玉一般细洁光滑。
谭茵第一次觉得他的美与自己如此之近之密切,不再是隔在云端,沉在水底,恍似不在人间。不再是隔了层纱似的朦朦胧胧,琢磨不透,百般难解。
她以前所有的疑虑担忧,路上的忐忑不安似乎一下都烟消云散。她的心里压了一块稳稳的石头,心彻底打开了,也彻底安定下来。
直到伙计端早餐进来,才暂时打断他那无法抑制的澎湃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