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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诚面露难色,“这”
“讲不出来?”明恕笑了笑,“也行吧,不为难你,不讲什么心路历程了,你就给我讲讲你最新那本的梗概吧,正好我还没看过。”
侯诚说:“有,有人被杀”
明恕等了一会儿,“然后呢?”
“然后,然后”侯诚双手绞在一起,挣扎几分钟后,完全说不下去,着急地捂住上半张脸,“我忘记了。”
“你是作家,你自己写的,并且是最近一本,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忘记?”明恕站了起来,“侯诚,你还要继续撒谎吗?”
侯诚徒劳地张着嘴,畏惧地望着明恕,“我不知道。”
明恕说:“什么‘不知道’?是不知道墓心是谁?还是不知道里写的什么?你替墓心签约,如果墓心涉嫌犯罪,你也要替他承担后果!”
侯诚脸上木讷与慌张交织,“什么?他犯罪了?他做了什么?”
明恕重新坐下,“你终于肯承认自己不是墓心了。”
审讯室里安静下来,听得见呼吸与心跳的声响。
侯诚失魂落魄地摇头,“我不是他。你们放过我吧,我没有犯罪。”
明恕追问:“那ta是谁?”
“我不知道。”侯诚心虚地说。
就连记录员也以为明恕会发怒,不料明恕却只是平静地说:“那聊聊你们认识的过程。你不知道墓心是谁,但总见过ta,与ta交流过,知道ta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吧?”
这回,侯诚缴械般点头,说出实情:“是个小伙子,很年轻,他,他坐过我的三轮车”
在侯诚的叙述中,墓心现实身份成迷,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子。3年前,侯诚开着三轮车,到镇上取免费发放的消毒剂,回程时被站在路边的墓心拦下。
如今“背包族”很多,侯诚以前就捎过人,见后座还有空位,就让墓心上了车。
侯诚话少,墓心却极擅言辞,一路滔滔不绝,谈天说地,讲出门旅行的所见所闻。侯诚偶尔应答一句,觉得对方很有学识,和村里的年轻人完全不同。
回到庆岳村时,侯诚已经得知墓心是一名作家。
侯诚独自生活了几十年,守着一个院子、一片田地,闲下来时看一看在镇上买来的二手书,以打发时间,渐渐形成了一个不算爱好的爱好。对能写书的墓心,侯诚虽说不上崇拜,但打心眼里佩服。
庆岳村没有旅游资源,墓心自称来这里只是偶然,四处漂泊找灵感,没有目的地,一路走一路搭车,觉得哪里不错,就停下来住一阵子。
“我看这儿就挺好,远离城市的喧嚣,生活节奏很慢,我就住几天吧。”墓心如此说。
侯诚最初没有留墓心住在自己家里的意思,但墓心在村子里走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最后又绕到侯诚的家门口。
侯诚很为难,一来家里根本没有招待客人的东西,二来他一个人过惯了,畏惧有人进入自己的领地。
但当时天色已晚,各家各户都关着门,野外不安全。犹豫再三,侯诚还是将墓心请进家门,并把家里最好的一间房腾出来,让墓心住。
墓心这一住,就是一周。
不出门,也不见别的人,整日关在房间里写。
侯诚原本还有些不满,但墓心从登山包里拿出了一叠钱,“诚叔,这些就当做我的食宿费啦,谢谢你照顾。”
那一叠钱,竟有三万。
侯诚干一年农活,净收入也才几万块。眼前的年轻人出手居然就是三万!
侯诚懵了。
“诚叔。”墓心说:“我在你这里得到了不少灵感。对作家来说,灵感是最重要的,是无价的。我应该感谢你,你就收着吧。”
少有人不会对钱动心,侯诚稀里糊涂就让墓心住了下去。
离开庆岳村之前,墓心提出顶替签约的事。
侯诚基本没有听懂,就知道只要自己替墓心与洛城心云出版社签约,代为交稿、代为缴税,代为领取稿酬,并将稿酬转交给墓心,一年就能得到十万酬劳。
对侯诚来说,十万块已是巨资。
“诚叔,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你想想,你帮了我,我怎么会害你呢?”墓心真诚地说:“我这里有一些私人原因,不方便亲自与出版社签约,所以才会请求你帮我这个忙。我是不是坏人,咱们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你还不清楚吗?这样吧,你暂时不答应我没有关系,我的也没有修改好。你再考虑考虑吧,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
墓心离开后,侯诚越想越后悔。
帮人签个约而已,能出什么事呢?墓心看着就是个文化人,写的能写出什么事来?签约就能拿到十万块钱,种田种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几个月过去,就在侯诚以为自己失去了发财致富的机会时,墓心又出现了。
这一回,墓心没有到侯诚家,而是直接去了田上,戴着手套的手上拿着一个u盘,要求侯诚将u盘里的内容发送给心云出版社,并销毁u盘。
为此,侯诚还专门去镇上买了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
在墓心的指导下,侯诚发稿、等待,顺利与心云出版社签约,成为假的墓心。
而真正的墓心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每次出现都带走侯诚取出的稿酬,并给予侯诚相应的酬劳。
他们合作至今,已有两年。
“墓心最后一次来找你是什么时候?”明恕问。
“今年5月。”也许是因为终于交待得差不多了,侯诚松了口气,“他来取稿酬,然后给了我五万,让我好好休息。村子里夏天太热了,难熬。我手里有了钱,就出来了。没想到,没想到被你们抓到了”
?
“这案子很蹊跷。”花崇招待明恕在市局对面的巷子吃饭,坐在干锅店里,不仅要了超大份排骨兔子黄鳝混合锅,还点了隔壁的蹄花汤和锡纸烤鱼,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墓心肯定有问题,现在先不论他的是不是在煽动些什么,单是他找侯诚顶替身份这个行为就非常可疑。正常作家会这样吗?”
“如果是想在缴税上动一动手脚,这倒是有可能。”明恕奔忙了几天,迫切需要吃点开胃的,也不跟花崇客气了,“但该纳的税,一分都没有少。这明显就是隐藏身份,而且他很聪明,找的是侯诚这种人。侯诚没有家人,独居,且非常孤僻,而庆岳村那种地方又没有监控,只有侯诚一个人知道真相,没有物证,也没有别的人证。”
“墓心甚至可以在必要时处理掉侯诚。”花崇想了想,又补充道:“前提是墓心是个具备犯罪潜质的人。”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明恕说:“两起命案的嫌疑人受墓心的影响,我必须尽快找到墓心。”
“侯诚你打算怎么安排?”花崇问。
“他是关键。花队,我想跟你申请一下。”明恕与花崇碰了个杯,“侯诚”
不待明恕说完,花崇已经会意,“放心吧,我这边去沟通一下。侯诚现在是唯一的线索,如果他被扣在治安支队,可能会打草惊蛇。”
明恕笑,“谢了。等这次几个案子顺利解决了,我再请你和柳老师喝酒。”
花崇问:“叫上乐然?”
“肯定叫他!”提到乐然,明恕心情轻松了些,“那个小笨蛋。”
乐然是明恕在特别行动队认识的队友,年纪不大,资历却很深。当时他们一大帮人刚执行完一个任务,休整之后相邀出去喝酒,乐然打架行,喝酒本来不差,但只能喝一种,混在一起喝准晕。
不知谁先给乐然倒了红酒,之后又倒了白酒,乐然当即中招,歪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醉酒的人大多发酒疯,或是干脆睡觉,这家伙是有问必答,让一圈兄弟逗了个痛快。明恕最初还觉得欺负队友不仗义,后来也逗上瘾了。要不是后来特别行动队的负责人沈寻将乐然带走,一帮人能直接闹到天亮。
“乐然去霞犇村了,正在忙你们转去特别行动队的案子。”花崇说:“真相被掩藏了十二年,也到了该水落石出的时候。”
明恕想起李红梅,叹了口气,转瞬打起精神,“我负责的案子,很快也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