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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那第一是谁?”

    “是我。”

    “王爷真厉害。”

    傅玦垂眸看,她人已瘫软,双眸无力闭着,唇角却无意识的动,似乎自己也害怕晕过去,傅玦马鞭重重落下,声响清脆,仿佛他心头也挨了一鞭,长街夜色之中只有他二人,他干脆将人揽住,下颌抵在戚浔发顶。

    这动作十分亲昵,戚浔却毫无所觉,她断断续续的道:“原来王爷……是想骗他熄了火折子,说真的,卑职那会儿真怕……”

    “今日虽是艰险……不过卑职向来命大,还要多谢侯爷……”

    “刘元会死吗,还不知他家住何处。”

    “卑职猜康槐安的头颅一定藏在他近处……”

    戚浔越说声音越小,这时,总算到了王府,傅玦下马,又将人打横抱下,转身直入王府,门房见傅玦抱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回来,也跟着吓了一跳,只听傅玦道:“大夫一来便带来西苑!”

    门房应是,傅玦带着随从回了自己住处,戚浔用最后一丝力气睁眼,待看到这来过一次的府邸,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

    直到后半夜,戚浔才悠悠转醒,看到这全然陌生之地还有些惶然,待将前后想起,才记起这是在临江王府之中。

    脖子上隐隐作痛,戚浔抬手一摸,只摸到厚厚的白棉,又闻到淡淡的药味儿,这便知道是被医治过了,她心弦一松,开始打量这屋子。

    屋内布置的利落雅正,远处墙壁上还挂着两把宝剑,一看便知是男子居所,这时,戚浔在锦被上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味儿,又在一旁屏风上看到件熟悉的斗篷,她眼瞳一瞪,直吓得坐了起来,这竟是傅玦的寝处!

    她发髻拆散,此刻墨发披在肩头,低头朝身上一看,只瞧衣衫未退,原本脖颈上的血迹也擦干净了,只是衣襟上的血色未除,此刻干成暗褐色,而傅玦的床榻上,被她蹭上了血迹和桐油……

    她轻“嘶”一声,忙从床榻上下来,正穿鞋,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已经救回来了,天亮之后会送到刑部大牢,若是一直用药,应当能撑过去,不过适才人刚清醒,便又露癫狂之态,实在是不配合。”

    “巡防营会带人在城东搜查,属下们没在他身上发现,不知是不是下毒用完了,按照前后时辰推测,他多半是在李捕头他们撤回来之后躲进去的,都怪属下没有及时发现,属下请罪,请主子恕罪。”

    说话的是林巍,戚浔正好将话听了个全乎,也算知道了事情进展,待听见林巍说要请罪,便知是因为她请的,她眼珠儿一转,响亮地咳嗽了两声。

    外头一静,很快脚步声起,内室的门被一把打了开,傅玦带着林巍出现在门口,看到她起身来,傅玦剑眉一拧,“你怎起来了?”

    戚浔便道:“卑职醒了——”

    傅玦走到她跟前来,“就算醒了,也该躺着,躺回去。”

    戚浔不好意思道:“这是您的屋子,卑职在此处不像话,且卑职弄脏了您的床榻,实在是……何况卑职没事了。”

    戚浔的确无大碍,只是身上发软无力,她这话说完,傅玦面色微沉,“我的屋子怎么了,你一个伤患,还挑三拣四不成?”

    戚浔见傅玦不快,只觉伤口都疼了几分,这时林巍也道:“戚姑娘,你还是躺着吧,你伤在紧要处,可不能轻忽。”

    两个人都沉沉望着她,戚浔硬着头皮道:“真没大碍了,就是——”她面上生出些窘迫,“就是腹中空空,再加上失血,有些发晕……”

    她眼巴巴望着傅玦,这意思分明,是说躺着还不如给她一口吃的,傅玦没好气的摇头,指使林巍,“去厨房吩咐一声。”

    林巍应声而去,傅玦这时上前,伸手往戚浔额头触来,戚浔吓得没敢动,只觉傅玦冰凉的手在她额上停留片刻,又问:“除了晕还有何处不适?”

    戚浔可怜兮兮的,“还有疼……”

    傅玦当然知道她疼,再没法子板着脸,指了指窗下矮榻,“去坐着。”

    戚浔应是,乖乖走过去坐下,“王爷,卑职适才听林侍卫说,刘元身上并无?”

    “没找到,后巷的毒,不一定是他下的。”

    这正是戚浔刚才想的,“刘元身上带着桐油,卑职觉得,他是打算用桐油引发动荡的,谁知未曾用上,至于染坊的毒,或许是别的缘故。”

    傅玦走到身侧落座,“这些自然交代李廉去查了,你不必牵挂,刘元抓到,这案子大局已定,至多多用些人力,他的住处也不难找,你之后好好养伤。”

    他说完,去看她颈子上的白棉,戚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竟对他咧了咧嘴,“卑职这模样是否滑稽了些?”

    傅玦不觉得滑稽,想到今夜的事端,他眸色深沉道:“你本不该受伤,是我判断推有失,否则……”

    当时染坊的厨娘说见过一个面相庸常的瘦高男子,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刘元,傅玦也是如此,后来太想抓住他,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

    戚浔听出傅玦自责之意,忙道:“当时卑职也以为是刘元,我们布置的好好的,染坊的人却忽然中毒,怎么想也觉得是刘元作祟,何况办命案的差事受伤是寻常,别人伤得,卑职也伤得,卑职这点伤势,至多算是有惊无险。”

    傅玦深深的望着戚浔,她又道:“卑职自己也十分大意,早知如此,便该用簪子伤他要害之地,便无后面的事了,卑职没下得去手,何况是您救了卑职——”

    戚浔说至此,忽而想到傅玦在马车前说的话,傅玦当时情真意切,说的好似真的一般,这才将刘元骗过,后来种种,她也只有感激的。

    “您还给卑职看伤,卑职现下大好啦。”

    “你——”

    傅玦欲言又止,戚浔睁大眸子望着他,眼底颇多信任,却反倒令傅玦说不出话来,他掂量着道:“我今夜说的那些——”

    戚浔还当怎么了,大方摆手,“您放心!卑职从前闹过笑话,如今绝不会多想。”她说着一叹,“您说的真真的,若非是今日这般情形,大家都要信了。”

    傅玦心口一窒,沉声道:“我的确,不想看你受伤。”

    戚浔眼底生出些动容,心头也似暖流流过,“卑职明白,卑职看您赤手空拳上来,真是十分感动,多谢王爷。”

    戚浔越是坦荡,傅玦心底反倒发苦,他对她的关切与担忧远比她想象得多,可她似乎不明白。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林巍道:“王爷,晚膳来了。”

    待林巍进来,便见他端了一碗浓香扑鼻的鸡丝面,其上点缀着一把小葱,青白分明,“厨娘说只有这个最快,让姑娘将就着用些。”

    傅玦令戚浔吃面,戚浔也不多客气,这碗面虽是简单,却极和她伤后胃口,她自吃的味美,傅玦在对面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越看目光越是复杂深幽。

    戚浔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吃到一半,抬头看看傅玦,再看看自己的面,忍不住道:“王爷也饿了?不如让厨房给王爷也煮一碗?”

    傅玦:“……”

    “吃你的吧。”

    傅玦说完干脆起身出门去,戚浔有些莫名,等吃完这碗面,天边露出了第一抹鱼肚白。

    又过片刻,李廉和江默相继到王府复命。

    正堂之中,戚浔跟在傅玦身边,李廉和江默见到她,都松了口气,李廉道:“王爷,染坊的毒暂未查明,不过奇怪的是,昨天晚上,附近几家民宅之中也有人中毒,当天晚上,有好几家请过大夫,卑职怀疑,是有人在那口井里下了毒,于是卑职请了大夫去看,果然证实了卑职的猜测。”

    傅玦和戚浔皆是惊讶,傅玦道:“井中下毒?”

    “不错,下的量不多,应该是不久染坊的厨娘便去了,因此她们打的水毒性最强,其他几家中毒的症状要轻一些,还有,染坊的程五被大夫看过,已经没大碍了。”

    这般一算,昨夜平乐坊的百姓竟请了许多大夫,戚浔忍不住道:“竟有人在井中下毒,那口井供养着许多人家,此人是要害谁?”

    李廉道:“衙门已经单独立案了,看看后面查出来结果如何。”

    傅玦又看向江默,江默便上前道:“巡防营连夜搜查了王爷早先吩咐的那一圈,找到了一处可疑的民宅,不过猎犬进去之后虽然徘徊不走,却没有狂吠不止,我们也在其中搜了,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颅——”

    傅玦忙道:“仔细说来。”

    “是在平乐坊以东,那里有一处废弃的宅子,后院堆着许多朽木,旁边便是一处独院,院子的主人不在,我们闯进去之后,发现了些许生活痕迹,没有找到确定刘元身份的证据,不过我们发现了许多被烧毁的物件,有文书有衣裳,还有些杂七杂八之物日常之物,比如油纸伞等……”

    戚浔和傅玦同时眼底一亮。

    戚浔道:“刘元给柳凝香送过湖州油纸伞!”

    傅玦站起身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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