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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每人分了一份。众人取笔在纸上写好,又由众亲卫收了上来。吴晨取出来看了看,就见上面粮衣的数量,从数百到数千都有,唯有郭宁那张纸上写着“一万”,不由抬头向郭宁望了一眼。郭宁正凝目看着他,见他望了过来,微微一笑,向内室极有深意的瞄了一眼。吴晨心知肚明,将纸收好递给辛毗,笑道:“天幸有众位帮忙,这个大恩我就记下来。天色已晚,众位不如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徐大哥,佐治,就有劳你们安排众位用膳的事。”徐庶站起身,向众人道:“各位这边请。”吴晨向郭宁看了一眼,起身走入内室。不多时,云仪已领着他进来。
吴晨让了让,笑道:“以段煨的财力,一万石粮他是拿不出来的,郭先生这次是代哪位大人来当说客?”郭宁神色不变,在他身旁坐下,道:“天下间能在一月间凑出一万石粮并能运到左冯翊的人,屈指数来不过数人,但愿帮大人解决燃眉之急的人却只有一人。”说到此处,顿了顿,目光望向吴晨,细看他的神情,见他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叹了一声,说道:“这次郭宁来是代司隶韦大人来和并州大人讲和的。”吴晨笑道:“一万石粮就是让我不要进攻弘农?”
郭宁摇头道:“非也。有些事可能并州大人并不清楚,但只要下官将这些事说明,大人自会明白。大人以为韦大人前次撤军所为为何?”吴晨心道:“不就是曹操让他撤军,以吸引我军主力前去追击吗?”但却摇了摇头。郭宁道:“其实并州大人将夏侯渊围在山谷中时,曹司空就已暗暗进兵到了河内一带,卫盐运使率兵从陕津渡过黄河,正是要将郭援的主力吸引到黄河岸边,腾出曹司空进军三辅的通路。”
吴晨大吃一惊,心道:“原来曹操竟是准备从河东偷袭我军。”想起那夜和辛毗商谈时,两人都认为曹操要从武关进入关中,直至今日听郭宁说起才猛地惊觉,以卫觊之能如何会屡次败在郭援手下?恐怕正是为了让曹操秘密从蒲坂渡军做准备。一连串的失败正是要自己疏于防备,以为河东有郭援挡着,曹军不可能从该处进军,而曹操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再联想到这数月来河东接连失利,河内太守魏种却没什么动作,想来也应当是出于曹操授意。也正是因曹操潜行至河东,袁谭袁尚失去了外部压力开始内部相争。而刘表派在河北的探子失去了曹操主力的行踪,令刘表心生疑窦,不得已,令刘备明出宛、叶以探寻曹操主力的方向。相应的,曹操只得放弃进军三辅的既定策略,军西平以弹压刘表。由此,数月来各方的战略态势终于融汇到了一起。吴晨暗暗心惊于曹操的深谋远虑,心中却笃定了许多。曹操用兵终没有达到毫无形迹可言的地步,仍可以通过一些军事上的反常来推测他的行踪,否则此刻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有多远躲多远。
郭宁续道:“并州大人也善于用兵,当清楚司空大人入河内的原因。以大人估量,如果单独与司空大人对峙,胜算几何?”此时吴晨已知张宁的说辞,正是要以曹操行军的鬼神难测压服自己和韦涎结盟。微微一笑,说道:“韦大人前次撤军或许有司空大人暗中的下的手谕,必要之时可以佯退吸引我军追击。但八月时,司空大人并未在预定的左冯翊出现,却到了荆州的西平,加之我军短短数日便击溃司隶数万守军,韦大人震惊之下,撤退的就有些匆忙,以致未战便退到了弘农。郭大人出使之前,朝廷征调韦大人回许都的使节是否已到过弘农?”
郭宁眼中首次现出惊慌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已被吴晨看在眼中。长身而起,说道:“对司空大人我一向不会低估,但韦大人和郭大人却是低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韦大人如今已在回许都的路上,那一万石粮食恐怕也只能给司空大人了。”郭宁惊道:“怎么会?”吴晨叹道:“韦大人不战而溃丢了关中,必然会被朝廷重惩,这件事就连韦大人也心知肚明。曹司空用兵如神,又如何会先用使节征调以致打草惊蛇?这必然是他的痹敌之计。”
郭宁面色一片苍白,想站起身,却摔了下去,两手撑了数撑仍是没有坐直身,似乎在这片刻之间便苍老了数岁。吴晨怜悯的看了眼他,心中却知,此时谁也劝解不了他。
这就是小看曹操的下场。
韦涎郭宁只是前车之鉴而已,自己又会否重蹈他们的覆辙?步出内室,一阵冷风迎面拂在脸上,天气似乎更冷了些,刮来的风中隐隐透出丝冬日的寒意。
廊前一人,标枪一般笔直的站在内室通往外厅的回廊前。身旁的云仪道:“方才我就劝他不要站在那,但没能劝走他。”吴晨迎了上去,说道:“老将军,有事吗?”黄忠负手笑道:“没有什么事,只是北方的庭院跟咱们南方不同,难得到北方一趟,所以就想看看。”
云仪低声嘟囔道:“不过都是些光秃秃的树杈,有什么好看的?”吴晨心中却是一暖,心知黄忠和自己回来时遇到刺杀,虽然躲了过去,却是见识了那些刺客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守在这里说是看风景,其实却正是在防备刺客。笑道:“北方的庭院和南方庭院的确不同,我从襄阳初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很好奇。不过今夜的天气有些冷了,不如进去喝一杯暖暖身子如何?”
黄忠道:“好。”吴晨向云仪道:“云仪,去叫外面拿二两酒来。”云仪应了一声,快步向前跑去。吴晨向前让了让,说道:“咱们手里没什么积蓄,一时也找不到什么下酒菜招待将军,还望将军不要见怪。”黄忠笑道:“老夫喝酒一向便是没有下酒菜的。”吴晨笑道:“没想到穷也有穷的好处,就这样对上胃口了。”两人相对大笑。这时脚步声响,郭淮从对面回廊走了过来。吴晨猛地想起自己和郭宁已谈了个半时辰,也难怪郭淮会找上来。向他道:“令伯父还在内室……”
郭淮摇头道:“来得时候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伯父我待会去见,现在能不能先借并州大人几步路说话?”吴晨点了点头,黄忠向侧走了几步,负手看向庭院。此时天色已晚,唯有别处的灯火映射过来,将密密的雨丝映成千万条银线。雨水打在亭台阁榭之上,掩成簌簌的一片。郭淮向前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吴晨跟着停下。郭淮道:“有句话今日在堂上的时候我就想说,但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其实粮仓就在大人身侧,大人又何必假之他人?”
吴晨一怔,郭淮已抢先道:“汉宁郡北依南山,南临巴蜀,汉水纵贯东西,财富土沃,六货宝物,所出必具。自建安五年张鲁窃据汉宁以来,厉行修养生息,广农积谷,至今已有三年,汉川之民,户不下十万,稻谷烂于义舍,别说七万石,便是十万石也是有的。而张鲁窃据汉宁之后,便烧绝褒斜栈道,有不臣之心,大人正可以责其‘贡赋之不入’,兴义兵以令不臣。据有汉宁,则顺汉水北流而下,粮草可于数日之间抵达长安。关中自董卓之乱以来,民户流失,百不足一,田地荒芜,地疲民弊,但却与汉宁相连,此诚天资大人以成大业。”
吴晨苦笑道:“但是冬日将临,如果在这样的天气攀爬南山,恐怕大军去多少死多少”郭淮道:“由关中通往汉宁的道路的确险阻,但从汉阳入略阳,一路已在南山北麓。我在军中曾听汉宁郡的兵士说起过南山的气候,寒冬之际,南山北麓虽然霜雪深厚,但南山南麓却不过是深秋的天气。绕道仇池,就可避开寒冬行军的不利。”
吴晨在心中约略想了想郭淮所说的地理方位,再低头时,正对上郭淮的双眼。便在这时,就听黄忠叹道:“下雪了。”
吴晨心知雪一下,难民的冬衣和冬粮的需求将更加紧迫,听到黄忠的叹息,猛地扑到回廊的栏杆处,向外望去。蒙蒙的灯光下,就见一片片雪花夹杂在银丝般的雨线中,分外的夺目。
建安八年的第一场雪就在一场阴雨中,纷纷扬扬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