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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的分析他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所以,这是为什么?江小姐这个人的背后还有什么?
“天子一定要的,祖父以为是什么?”到底还在马车里,季崇言没有多说。
有些话其实也不用多说了,猜也猜得到。
大靖皇室对玄之又玄的东西深信不疑,天子自称天子,受命于天。尤其前朝末年,起义四起之时,对于大靖皇室以及一派大靖忠臣而言,更是急需一样能证明天子乃天命神授,皇权不可侵犯的东西。
即便刻意远离了这些事,可当年那些传闻到底还是会不经意的传入耳中。此时,那些纷乱繁杂的消息仿佛被人用一根线串联成了网,连接在了一起。
安国公目光闪烁,头靠在马车壁上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陷入了沉思。
起义四起时,以赵家军为首的一众武将纷纷出动,镇压起义的百姓,纷乱四起。
是军队铁骑镇住了大靖的万里江山。
可……皇城里高高在上的天子显然不这么想,比起军队铁骑,他更信任的……是国师。
大靖覆灭前是有这么个人的。只是这个人从来不曾出现在人前。以至于如他这般的朝廷重臣也几乎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
不管是朝堂会议,还是大靖皇城亦或者最后军队反叛,这个国师从来没出现过,又或者说是出现过,但他不知道而已。
可若是他都不知道,那整个长安城知道和见过这个所谓国师的人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从来都未出现过的国师,若非官册记载,怕是等同于不存在的。
事实上,就连不少大靖经年的老臣都觉得这是个虚无的官职,是不存在的。
此前,安国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若他认为的是错的呢?没看到过并不代表就不存在了。
这个国师若是一直存在呢?
九龙岭上之事他也知晓了大概,若是大靖段氏一直在做这件事的话,那群九龙岭上的道士便一直是由他们自己听之任之的发展不成?没有人在暗中监视和窥探他们吗?
这不可能!瑞元观的道首显然是带着秘密死去的,有人同他接洽过的。
更何况,想到九龙岭上的那些重宝,安国公觉得换了他的话,他是不放心就将这些重宝交到这些人手中的。
出家人说到底也是人,谁能保证每一个出家人都能恪守承诺,而不是挖了财宝私吞了事?
以大靖皇室对此的重视,此时再回想一番,这个“国师”未必会是虚职,或许是某个人,又或许是某个势力,总之,未必是不存在的。
若是“国师”是存在的,大靖飘摇四起时,“国师”就该出现了。
可整件事与江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安国公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眯了眯眼:“那个江小姐刚出生时的那几日,京城晚霞极盛,天空火烧云成片,一连很多日。”
这样的情形其实说古怪倒也不古怪,火烧云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那时一连烧了好些天而已。
“这件事当时也没什么,毕竟只是稍稍巧合一些的天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钦天监记下了这一笔,说是祥瑞。”安国公说道。
帝王爱看祥瑞,爱听百姓说他是天命之子。但凡有异象,钦天监自是总说是“祥瑞”的。
安国公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江小姐死后,她出生时的异象被钦天监连夜改为了“天降妖惑之星”,天公示警云云的。
“那江小姐相貌生的极好,美的太过出众,一开始她是久负盛名的江公之女,便多有传言,连你那个爹都给她写诗说她是‘神女降临’。”安国公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道,“那诗还没送出去便叫老夫看到了,写的那叫一个矫揉造作,险些没叫老夫把你祖母做的一碗枸杞圆子羹给吐出来,后来老夫直接把诗词没收又烧掉了,免得丢人现眼!”
多亏季大老爷那首诗,让他对此印象深刻。
季崇言把玩着手上一枚白色的玉珏,开口道:“既是‘神女降临’,自是该配人间帝王的,有人将江小姐的命运同帝王联系在了一起。”
这话让安国公听的不由一愣,不过很快便点了点头,道:当是如此了,只是不知道当时那些人是如何说的,又同那位有什么关系。”
这个那位指的是什么人显而易见。
季崇言没有立时回答安国公的话,只是待到回府之后直接将一只去了锁的匣子交到了安国公手中。
安国公摩挲着匣子没有立时打开,只是抬头问季崇言:“言哥儿,这里是什么?”
季崇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开口道:“无数事情的答案其实都在这匣子里,祖父一看便知。”
安国公摩挲着匣子的手指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却没有立时打开。
季崇言也没有催促,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安国公摩挲着匣子出神。
已知的答案其实不惧打开,因为打开不过是为了验证;全然未知的答案也不惧打开,因为全然未知;真正叫人踟蹰难安的是一知半解的答案。
他手中捧着茶盏轻啜了一口,垂下了眼睑。
直至如今,他还记得年少时看到的那个男人,那个带着匣子翻过墙头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男人!他身形高大、浑身上下的肌肉生的十分健实,整个人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向他涌来。
年少的他还没有成长成如今的模样,更不知道这种迫人的气势是战场厮杀,刀口舔血,行伍人特有的血气。
而那个便是立在人群里也该是令人无比惧怕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时却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单膝跪倒在了地上,身上伤口的痂结了一层又一层,面上俱是刀疤,可怖的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唯有那双眼睛与他浑身的血气截然不同,大而明亮,一点都不可怕。
那个人张了张嘴,不知在找到他之前经历了什么,口中连一颗牙齿都不剩,那人支支吾吾又急迫的将这只带血的匣子递给他。
见年少的他没有惊惧慌乱,只是沉默了一刻,便伸手接过匣子时,那人的眼睛亮的更是惊人,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指颤颤的指着那只被他接过的匣子,示意他打开它。
……
回忆被一声“啪嗒”声打断,季崇言抬眼看了过去。
安国公打开了摩挲了良久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