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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总觉得二公子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了一般!
看着那厢的季崇欢坚持若是被祖父逼着娶那姜家胖闺女就要以死明志,小厮扁了扁嘴,心道:想得还挺美的!姜四小姐明明是世子看上的,还轮得到他?
被诗友们安慰了一通的季崇欢终是从悲戚中恢复过来,郑重道:“不成,我得立时回一趟长安,阻止祖父的荒唐举动!”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一脸忍辱负重之色,“便是挨了祖父的打,我也决计不会让这般荒唐的亲事结成!”
这般坚定无畏的态度,连家中长辈都敢违逆,甚至不惜连夜下山……诗友们忍不住动容,眼看季崇欢转身欲走。
驾车的小厮开口道:“二公子,山下在修路,明日才能清除路中碎石,若是今日走,怕是路上少不得颠簸,不若明日再走吧!”
转身欲走的季崇欢迈出去的脚顿了片刻之后,又收了回来,道:“如此,那就明日再走吧!”
说如此个坚定无畏法……小厮抿了抿唇,低头应了声“是”。
罢了,习惯了。
……
……
季崇欢因着路上的颠簸晚了一日,安国公和季崇言却不会因什么缘故而晚一日进宫见圣。
外头传出的谣言自然已经吹进了金銮殿上天子的耳中。
对着前来的两个人,天子倒也没有让他二人先开口,而是自己先开口道:“国公爷、言哥儿,外头传的那件事是真还是假?”
安国公道:“是真的。”顿了顿,不等天子开口,他又忍不住咬牙,“多半是李大头那武夫故意将老夫一军,好将老夫架在台上下不来台!”
消息传都传出去了,若是季家不娶东平伯家的胖闺女,安国公府的脸面岂不是要丢了个干净?
莫笑看权贵之间的一口闲气,这可是面子大事。
陛下面前的垂帘微动,遮住了他面上的神情。
看着站在下首的两人,顿了顿,他开口道:“所以,国公爷同言哥儿进宫是为了向朕讨要一张圣旨,好先下手为强,抢先李家一步?”
下首的国公爷闻言,忙道:“陛下英明!”
英明?陛下听的想笑,小事之上他当然不会为难臣下,只是此事……他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季崇言,开口道:“朕记得你家那个才子同杨衍的长女定了亲,三子还小,不到弱冠。”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沉吟,“你给你家哪个定下东平伯之女?”
安国公瞥了眼一旁的季崇言,道:“不是这两个。”
季崇言站出来,俯身一礼:“回陛下,是臣!”
回以他的是一阵仿佛凝滞了一般的沉默。
下首的安国公和季崇言没有动,等着上首天子的发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陛下才再次开口道:“言哥儿,朕记得你去岁回京时曾同朕提过姜四小姐。”
这话倒让安国公忍不住诧异的看了眼身旁的季崇言,惊道:“去岁回京的时候你就相中姜四小姐了?怎的那时候不告诉祖父?”
安国公同上首天子的目光齐齐望来,季崇言垂眸道:“我觉得她性子好,人品也好,暗地里喜欢喜欢倒也无妨,只是若为妻,要带出去,到底是有所顾虑。”
安国公听的心里一阵咯噔,忍不住瞥了眼身旁的季崇言:先时在他那里同他说时,言哥儿可不是这么说的,眼下却……
若不是亲耳听着这话是从长孙口中说出来的,他是万万不会信的。总觉得这等话不该是从言哥儿口中说出来的。
一个男子心中既喜欢一个女子,却又在乎面子,嫌弃人家带不出去,这喜欢到底是不纯粹了。
不过这般不纯粹甚至还有些庸俗的话语,上首的天子听了却是笑了,并不曾怪罪,他道:“人非圣贤,言哥儿又不是神仙,是人,这想法也是常人有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话听的同妻子琴瑟和谐了一辈子的安国公心里不大舒坦,可……对方是天子,自然容不得他置喙。
“那眼下你却又为何愿意娶了呢?”天子问道,“是为了成全你祖父的面子?”
“有这一点。”季崇言坦然承认了一下,顿了顿,又道,“听说李家的人在抢,她若是嫁去了陇西李家,我心里定是不悦的。”
一句话听的安国公更是膈应了,只是抿着唇继续一言不发。
天子听了,确实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无妨无妨!人之常情。”
“还有,她答应我会忌口舌之欲,会努力同常人一般无二,好叫我往后带出去不会丢面子。”季崇言说到这里,略一犹豫,还是说道,“我观东平伯的相貌同他那红颜薄命的夫人,想来她瘦下来应当不丑。”
安国公抿着唇没有说话:喜欢却处处算计,一面喜欢又嫌弃人家丢脸,一面却不悦她要嫁给旁人,这说的好听些叫顾虑,难听就叫自私凉薄。
就言哥儿的这一番话,陛下居然还说好……他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想发怒的冲动。
耳边听言哥儿接着说道:“我城外有个庄子,里头种了些菜蔬。待到陛下圣旨下来,我就将她带去庄子上住着,日日菜蔬果腹,清减些身上的肉,想来往后也能带的出去。”
“也好。”陛下听到这里,点头道,“她若是守诺清减下来也无妨,若是不能,你自再娶个带的出手的便是了。”
季崇言应了一声“是”,目光闪烁:“到那时,就是她不守诺在先,怪不得我了。”
……
走了一趟长安城,带出了一张圣旨,这个亲事算是成了大半了。
安国公却是一路走来,时不时的望向季崇言,却又欲言又止。
祖父的神色落在季崇言的眼中,季崇言没有出声。
直等两人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季崇言才开口解释了起来:“祖父,方才我若是在陛下面前不那么说,怕是未必能求娶到姜四小姐的。”
什么意思?安国公不解。
“因为,”季崇言的脸隐在暗处,日光透过马车的车帘落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一句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