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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身上一柄短刀,放去托盘中说:“拿好了,万一丢掉你可赔不起。”
阿曼这句话是紧盯斛斯乏说出的,老帅只当没瞧见,他在卫兵退出、帐中只剩下六人后,对苏伐诚说:“诚少主,酒饭可否迟些再用?老夫以为谦少主来我这中军大帐不光是为饮酒吃饭的。”
“不错。”秦毅慢条斯理地接过话头,说:“边防军右营扣押了我的九位朋友,我想知道原因。”
斛斯乏依旧看着苏伐诚,他说:“这种小事原本不会传到本帅耳朵里,不过右营报说谦少主被马贼给劫了,老夫——”他忽然把目光射向秦毅,扭头的动作好似水鸟,“倒也详细地问过右营将军。”
“怎么说?”秦毅迎上他目光。
“九人有嫌疑做下灭门惨案。”
“可有主使?”
“尚在审问之中。”
“那他们可曾招供?”
“老夫不知。”
秦毅和斛斯乏一番针锋相对的言辞听得馀人都屏住了呼吸,瞅到空当,波汗赶忙伸出两臂劝和:“哎,哎,谦少主、老帅,有什么话慢慢说嘛,这件事我也听那个暂领治安军职的千总讲过,难道凶器是长剑,就能断定凶手是那些剑士?”
“哼,不错,”斛斯乏说,“谦少主方才取下的,似乎也像是一把剑。”
“老帅,你这话什么意思?”波汗有些不高兴了。
斛斯乏又哼一声,“什么意思?老夫能有什么意思。五月节当天,右营将军深夜赶来禀报老夫,说马贼劫走谦少主,报关南行逃进了大漠。老夫一夜未眠啊,当即便命七位将军带同十几名副将,亲率五百精骑兵前往解救。可如今怎样?谦少主好端端地坐在这儿,那些将军和骑士们却还未返回。老夫倒想问问谦少主,你是如何逃出马贼魔爪的?又是何日从大漠归来?”
“有劳元帅担忧。”秦毅温和地说,转而却用同样温和的语气反问:“难道本少主的行踪还要对你请示汇报?”
“好,好。”斛斯乏连说两个好,“谦少主做什么自然不用告知老夫,但军中之事,你也休怪本帅公事公办了。”
说完他站起身,郑重抱拳给秦毅行个礼,开口道:“谦少主,本帅现以广漠国南部边防统帅的身份请你配合,协助本帅调查,有关沙滩城治安军前任主将全家惨遭灭门一案,你有无异议?”
先是马贼劫持,后又牵扯到灭门案,苏伐诚和苏伐诺两人听了个大睁眼。
苏伐诚与斛斯乏早年就相熟,这时忙说道:“斛斯元帅,你这犟脾气还真是越老越厉害,咋?我弟弟若说不配合,你还真要同他共赴牙帐,去王庭之上对质吗?”
斛斯乏看着自己撑在案上的两只手,没有说话。苏伐诚知道老头也不想往死里得罪秦毅,又尝试用笑声缓和一下气氛,说:“好啦,老胳膊老腿儿的,快坐回去吧,我小弟才多大?年轻气盛说些狂妄话这都难免,你是老人了,就不能让这他点儿?再说了,治安军里的人,就算死上十次你都不会撩下眼皮,快别唬人了。”
“嗯……”斛斯乏重重喷出股鼻息,头也不抬地朝秦毅所在方位再抱下拳,坐回了椅中。
苏伐诚笑容未散,正待又开口,却听波汗略带怒气地言道:“老帅,你是想污蔑我们少主杀死的治安军主将吗?”
斛斯乏诧异地抬起头,波汗挺挺腰,“还请你把话收回去,向谦少主认错,还他的清白。”
“算了波汗。”苏伐诚给他使眼色。
“昨天我刚到治安军营就听闻了不少谣言,”波汗气鼓鼓说,“难道就让谦少主背个灭人全家的恶名吗?”
苏伐诺也疑惑地探身,目光越过大哥,望着秦毅问:“小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扯上了这种事?”
秦毅上下看他一眼,转过头对斛斯乏说:“大帅不要动怒。”说着,他又对波汗点点头,“波汗将军说得对——我昨天就说嘛,你不来,我可不敢到这边防军营。”
“谦少主莫忧。”波汗看着斛斯乏说:“大帅一再将灭门案引到少主身上,可有真凭实据?”
“好。”斛斯乏眯起眼,吹了下唇上的胡须道:“诚少主,你全看到了吧,挑事的可不是老夫。”说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波汗:“本帅疑心谦少主不错,因为右营千总接到报案,赶去现场时,谦少主他正好在场。请你告诉我,若非他与此案有关,又怎会出现?”
“这……”
见到波汗为难的目光,秦毅说:“波汗将军,你该相信我不是凶手吧?”
“那当然。可老帅他说的……”
秦毅摆手止住他的话,“他没说错,那天我是接到阿曼传信才赶过去的。”
“谦哥哥,”阿曼插口说:“我还接到了你的传信呢。而且,梅录啜也是你的人。”
“对,我们逛街时走散了,凶手分别传信,让我们到毡帐那里碰面。”
“少主可还能找到传信之人?”波汗问。
秦毅摇头,“不过给我的是一封书信。”
波汗满怀信心地点头,他说:“那就好办了,谦少主你把书信给我,我去想办法找人。”
“在阿曼身上。”
“确实有封书信,”阿曼为难道:“可谦哥哥被马贼带走,我心急当中不知丢哪儿去了。”
斛斯乏毫不掩饰地冷笑出声。波汗怒道:“老帅你笑什么?你想说两位主子在演双簧骗你不成?”跟着他又问秦毅:“谦少主,还有其它线索吗?或者你能记得给你传信之人长什么样?”
秦毅目光空洞,形容呆滞,愣愣地摇一摇头,“只是有一点,”他说,“惨案发生后若有人去右营报案,一来一回至少要多半天时间,灭门案的死者可没死那么久。报案人为何不选择近在咫尺的治安军呢?”
波汗怔住,“或许因为死的人是治安军主将吧,去找边防军报案才合理。”
“各位,”秦毅缓慢环视帅帐一周,“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漫长而又悲伤的故事,在谜底揭晓之前,要不要先用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