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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是吗。”萧御焱微微笑了下,他并未感到这有什么不妥。
说是疑问,然而语气却极为平静,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城主并未在意这些,这些年来都是他去找萧御焱两人才见面得上,如果他不去找人,怕是一年里都未必能见上几次。
难得萧御焱主动来一次,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书房靠窗便,阳光斜斜的挥洒了进来驱散了不少冷清,杯中的茶水还冒着热腾腾的烟雾,将茶壶放回原位后的城主坐了回去。
他的语气中有几分的疲倦,但更多的却是欣慰:“这八年,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你,怕是这风洛城早已经被攻破,我这把老骨头也已经成了一把黄土,哪里还能见到如今的繁华的风洛城。”
“你今日来,是为了都城那边的事,对吧?”
甚至不需要萧御焱开口,城主就已经知道了今日他来的用意,从他说起来时匆忙临时起意的那一刻,萧御焱的决心就已经不容旁人动摇了。
他也一样,无法动摇萧御焱的决定。
虽然他多想将人留下,陪他这副残躯再多说几句话,但也知道都城那边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皇帝态度不明下,萧御焱的女儿很有可能会凶多吉少。
这种时候作为父亲的萧御焱要是还能坐得住,那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萧御焱了。
“是。”萧御焱也不兜兜转转,他来这里的目的便是这个,而且他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之所以来还是因为城主当年对他的照顾。
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时候,这位城主抱着最后一分希望,只问了他一个问题然后便力挺他到了最后一刻。
如果没有这份信任,他后来的行事也不会如此顺利,应该还会再复杂一些。
那次,城主站在满是污秽血迹的街道上,身后满是仇视愤怒的目光,而城主问他:‘你以为自己能救风洛城吗?’
而他答:‘尽力而为。’
城主又问:‘敌军强势,如何尽力?’
‘全力一试。’他再答道。
并没有什么感动天感动地感动所有人的誓言,萧御焱给出的只有八个字,他不给任何承诺,不给任何希望,但他却说了自己会如何去做。
也许这给人的感觉很敷衍,但城主却在沉默后,最后决定赌这一把!
正是因为这一赌,风洛城赢了。
“你倒是连迂回都免了。”城主笑道,随后目光里满是担心地看着他,却极为郑重地低声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边凡是以保全你们自己为先,只要你想,风洛城全城人的命都是你的。”
若是皇帝敢过河拆桥。
那就准备迎接来自民间的愤怒吧,萧御焱这些年间救的可不止一座城池,然而风洛城是他此行驻扎的城池,因此受惠最大。
萧御焱抿唇,素来表情极少出现波动的他,今天已经不止一次愣住了。
“多谢城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这一次还是只能回他四个字。
萧御焱并不喜欢悲欢离合的情绪,那对他而言太过煽情了,人若在,那便趁着还在时抓紧抓牢莫留遗憾,人若不在,那便让其离去得安心不必依依不舍念念不忘。
然而他也知道,悲欢离合是人之常情,他无法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也无法阻挡这种情绪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你这家伙,都要离开了多说几个字会怎么样?非要我老头子求你啊!”城主顿时无奈至极地笑骂道。
对萧御焱的脾气,他是真的没脾气了。
从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也从没见过如此温柔的人,更是没见过如此喜欢将情绪仔细地埋藏起来留在心底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说一个人男人温柔还是有些奇怪……
可要是用在萧御焱的身上,不知为何,竟觉得十分的适合!
若非亲眼所见他背着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月下黑暗的角落地喝闷酒,那眼中的悲痛和沉默更是让见者心底猛地一抽,城主至今也会认为萧御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你酒量差,以后别喝酒了。”喝了酒就谁也不认,但脾气还是好得没话说,就算是被人拖着走都没有吭一声反而还一个劲的问他要去哪去做什么,傻乎乎的被人忽悠着拐跑都不意外。
显然,这话是让某人回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俊逸的容颜上难得一见的闪过了一丝窘迫,轻轻地点头:“我知道,不会再喝了。”
那一次是他来这里八年来唯一一次喝酒,却被人撞上。
中间发生了什么萧御焱已经不知道了,但听人说,他是被城主扛回来的,而且城主还说是在路边上捡到了自己。
“哈哈哈,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吧,我看你的心这会儿已经飞到你那宝贝女儿身上了。”不再逗弄萧御焱的城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划过一缕黯然。
人走了,这地方他又没有个聊天说话的了。
“城主大人,保重!”萧御焱起身,抱拳行了一礼。
他刚转身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侧回头轻声道:“若有机会,我会修书一封传回。”
说罢。
不等城主开口,抬步便离开了。
只留原地的城主傻愣了好久,反应过来时,视线中也早已没有那抹白色的身影。
顿时嘴角泛着一丝欣然,举起桌上的热茶一口饮尽。
“萧小子,保重!”
……
天色正好,此时才刚刚到正午。
身后的风洛城如往常人来人往,交代完最后的事情后,萧御焱便起身坐上了马车。
离去时并无人相送,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喜这相送的场面,就算再不舍也已经私下会面后将日后可能再也无法见面的遗憾留在了心底。
至于风洛城的百姓,此时还以为他们的英雄仍在忙碌,殊不知有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即这样缓缓的驶向远方。
马车内。
手中的信封白纸上写着寥寥几句。
落款——你三哥,顾清扬。
这如同随性几笔,想起什么就写什么,然后再东拼西凑一番的信看着就像顾清扬的手笔,也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如果是容珏,这封信不会有任何瑕疵和涂改的痕迹。
“无心……”
指尖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萧御焱抬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然而此时在他脸上的忧色却已经无法再压抑,手中的信最终悄然脱落在膝上,而心中有事的萧御焱此时却没能察觉依旧保持着拿信的姿势。
他不知道,这些年来箫无心都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不是这封信,他此时仍然被箫府内每月送来的信中内容迷惑,从未有一刻后悔自己的决定,而在看见顾清扬的信时,萧御焱只感到一颗心几乎被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拽着,无法呼吸,更是每呼吸一口气都伴随着抽痛。
在他以为无心在箫府安然的时候,原来她正在遭受着本不应该遭受的痛苦。
是不是如果当初他将人带上,就算路上可能会让无心受苦些但至少还有他在不会让她受人委屈,是他捧着手心都怕摔着的人儿,却遭人嫉妒陷害。
此时的萧御焱并不知道。
就在他前脚离开,后脚军营里就又来了一只飞鸽。
而当军营里的将领迷茫的将其打开时,上面只写着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大字——‘萧御焱,快点滚回来管管你女儿!老子要疯了!’
落款,一个即将失心疯游走在暴躁边缘的你三哥。
那将领:……
这谁啊?萧元帅的三哥!!
萧元帅还有三哥的吗?!
是的,这是一封出自顾清扬之手,在他满是羞愤无地自容时写的“求助信”,其实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羞耻感,然而当他想要阻止时,这只鸽子已经飞了挺远的了。
想着也许能把萧御焱吓回来,就没有去追,转身就愉快地去找容珏玩耍了。
好吧,正确来说是找容珏家府邸里的莲花池玩耍,他真的爱惨了这个地方,这里的莲子味道绝了没话说就是好吃!
每次冒着被容珏赶出来的风险,每次都坚持不懈的登门报道,然后在容珏极为嫌弃的目光想若无其事在府内闲逛,最后慢悠悠地朝着莲花池走去。
当然。
这些萧御焱都不会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这会儿应该不是着急而是不解,更是纳闷。
无心小时候很乖很听话,怎么可能会让顾清扬抓狂到如此程度,很大的概率应该是顾清扬故意这么说。
“无心,再等等……”
萧御焱的眼底冷芒乍现,他低头紧了紧手后便重新将那封信拿在了手中,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仿佛内心都在遭受这一遍凌迟,满是鲜血淋漓。
“很快,我们便离开这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坚定的声音中更是带着几分森然杀意,这是从未有过的,然而这一次萧御焱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意和杀气。
是他自己招来的狼,却让箫无心承受,这要他怎么接受!
替箫无心报仇吗?
只要杀了那些人就可以了吗?
不,远远不够!都城里所有伤过无心的人,他都一个也不会放过!!
此时,远在都城的人们还不知道,另一个变数真正朝这边日夜不休的靠近。
而此时“饱受委屈苦难”的箫无心,吃饱了喝足了就瘫在了院子里晒晒月光,边上还蹲着一位侍奉茶水的少年,然而这位奉茶的少年表情那叫一个扭曲。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
可是这女人说的好有道理啊!他在这里举目无亲,也没有住处和钱,再继续下来那连活着都是问题。
“我住哪?”他问道。
箫无心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小声:“随便啊,你自己找个地方住咯。”
“你是箫府的那个大小姐箫无心。”少年又道。
箫无心斜着眼瞥了他一眼,随后满意地点头:“还不错,原来不傻,但你觉得你问这个问题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脑子秀逗,我带你来的时候外面就写着箫府,都城只有一个箫府。”
“……”他这不是以防万一。
还有,脑子秀逗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问了。
“夸你呢。”箫无心道。
少年一噎,他总感觉怪怪的,反正绝对不是夸他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认得路不?”箫无心小嘴一张噼里啪啦地倒出来了一堆问题,这和他们在外面时的问话环节极为相似。
少年郁闷了几秒后,摇头。
“我离家出走不小心掉到这里来了,就算记得路也回不去我的修为被限制了,至于名字……”他看了眼箫无心,表情有些复杂然而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楚天齐。”
“哦~!原来是楚家的啊!”箫无心恍然大悟。
楚天齐惊了:“你知道我家?”
“不知道,不过你家真的叫楚家?”箫无心老实的摇头,她就是顺着感叹了一句,没别的意思。
楚天齐表情瞬间无精打采睁着死木鱼,啧了一声:“不然呢,还叫箫府啊。”
他还兴奋了一秒,以为这片大陆有听说他的名字,原来真的是他多虑了,之前他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暴露被人逮回去,结果发现这里好像消息很闭塞的样子。
“也有可能叫楚府啊。”
“……”不是非常想和你说话,要被你气死。
表示嫌弃的楚天齐将茶水放下手,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自从到了这里后由于修为受制他简直浑身难受,忍不住嘀咕道:“这里未免也太贫乏了,灵气都这么稀薄你们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箫无心眼底划过一缕精光,脸上漫不经心地笑着:“当然是该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咯。”
果然。
她捡到了一只异界流落,无家可归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