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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幼童,沿路踏春,时不时采一些鲜嫩的柳芽,好为今晚的饭桌上加一道春天的美味。
人们纷纷退去了厚重的裘衣,一袭青衫不但显得人更有精神,而且属实轻快了许多,行动起来也更加的利落。
洪府之内,起初留在这里相互讨教武学或是结伴畅游磐龙山的年轻一辈们,今早已纷纷离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两个月前的热闹景象到了如今,皆已成为过往,不过当时的那份激动和感慨依旧稳稳地占据着洪老家主的内心。
老者的伤势已然恢复如初,不过唯一令他遗憾的是,关内那个他曾经以为要创造奇迹的小子,至今全无音讯。
说起故交之徒,确是有些难过,但事实如此,又能怎样?只是苦了那个姑娘,那个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姑娘、那个从始至终都坚信着某一天他能突然破关而出的姑娘,那个两月以来饱受思念之苦、身形消瘦的姑娘!老者仰头叹息一声,手捋银须,寞然离开了去。
一道消瘦的背影,独自登上楼台。楼为盼归楼,人是盼归人。
女子斜倚栏杆,发丝松散,比起早前的闭月羞花,此时多了几分凄婉,反而更加的楚楚动人了。一身白衣悲苦尽现,别人怎会知道,这近来日日穿在身上的素衣,是衣衫、也是丧服。
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即便她仍然心怀执念,连日来、当她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失望带来的打击,终于她穿上了那身素衣。
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的痛楚,那滋味犹如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剜去了她的那颗痴心。
记起初次相见时,那少年的侠肝义胆,再见时的气冲牛斗...他就是那样的人,虽然看着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她明白他的心中自有一番天地。
春风拂过脸颊,吹落了两行清泪,女子也不管它,任其打湿了白衣一片。
“世间多少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此情此景,怎能不使人哀怨。
一只玉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女子没有转头去看。
来人也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用仅有的一只手竭尽全力的想要给她温暖,哪怕一点也好。
“如何才能不想他、不念他?我不想要这思念,太痛了!”女子顺势扭过身躯伏在来人肩上,肆意的啜泣、泪流不止。
“古籍有载,有一药可解思念之苦。”独臂女子小声呢喃。
“何药?”冷月一边抽泣,一边颤抖的询问。
“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疾苦。”夏琳单手轻拍着冷月的肩膀,双眼眺望远处。
“重楼七叶花一支,冬至何来蝉蛹?雪又如何隔年?相思又何解?”
“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有寒蝉,除夕子时雪,雪落已隔年。”
“我怕是与这药无甚缘。”冷月苦笑一声,面色异常憔悴。
“别离时日久,或可解相思!”夏琳轻叹一口气,无力的说道。
此后楼阁内寂静无声,春风偶尔裹挟着花香自楼中飘过,淡淡的芬芳悄无声息,似乎淡去了女子眉间一丝惆怅。
“什么?!竟有如此之事,你们何不早说?!”洪府的一间女阁之内,一女子面色憔悴、此时却满是怒意和焦急。
“我等本来也是在师父苦苦哀求之下,才能离开莲花门,来到此处试炼一二,希望能有所成就,然后再返回莲花门,救师父出苦海。不想在此遇见你,本想实情相告,又担心会影响你闯关的心境,故而没有开口。如今,你又身陷相思之苦,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日渐憔悴,就此一蹶不振,故而今日将实情相告,一来可转移你的注意力,二来我们确实也需要你的帮助!”这个叫春兰的女子,言语真挚,一脸的认真和肃穆。
“说什么帮助!救师父乃我之本分,师姐不必再多言,我们今日收拾妥帖,明天一早出发。”冷月暗黄的脸色之上此时却充满了倔强,似乎有一股隐隐的杀气在空中悄然弥漫开来。
春夜的风依旧有些许的寒意,不过对于那些修习功力的人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春雪洞对面不远的一处山梁之上,女子携仙人醉独坐于此,眼看着那一直没有任何响动的春雪洞,她的心里不免又是一阵的怅然。
事到如今,也算是认定了这个结果了,即便嘴上从来不说,可是心里却不得不被动接受。
“天若有情天亦老!是啊,上天之所以永生,或许正是因为它的无情。可我,又怎能做到?逃过来逃过去,连累了多少牵挂自己的人,到头来连一个普普通通的世间爱情都这般凄苦。可怜我那成儿、你倒是走的畅快,怎忍心让你的月儿心如刀割。”女子畅饮仙人醉,衣衫领口都是被洒落的酒花打湿了一片,她毫不在意。
今夜月如银勾,月色却异常清澈。已是醉意浓重的她,借着夜风,微启朱唇,轻吟诀别:
“一别之后,阴阳相隔
只说是月缺月圆终复始
谁又知生死成永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
万般凄苦把郎怨
千言万语表不完
百般思念、十梦皆是你
来日重九看孤雁
八月中秋人不全
七月半、燃纸焚香将天怨
六月伏暑、他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果未黄、晨晓对镜意懒散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郎呀郎、你怎忍心弃我赴黄泉
只愿得下一世
纵是生死由命
你我生也成双、死也成双。”
一曲肝肠断,一曲人未还,一曲倾诉春风,一曲不作离恨、作诀别!道是清风、道是明月、道是我的你、道是...你已不在...弯月依旧明亮,可今夜又有几人能够入梦?
“燕成、明日我便离去此地,前往魔山脚下、莲花门,与师姐一起救师父逃出魔爪,若你在天有灵,祝月儿此行顺利吧!”女子话到此处,一仰头又大口喝了几口酒,再次呢喃:“燕家如今再无他人,月儿就是你最亲的人,此行之后,月儿亲上九华山,为你修坟立墓,披麻三年。我知你心中余恨,三年之后冷月亲上魔山,代你复仇!三月以来,冷月心儿也凉透了、泪水也淌够了,我想我应该为你做点事情了,等一切都结束,我会再来此地,既然生不能再见,那便死后相约,你、可一定得等着我...”最后几口,饮尽壶中仙人醉,女子起身离去。
转弯处那最后眺望的一眼,多情之中满是心碎,随后、她挥泪而去。
“月儿师姐妹四人,明天一早赶回莲花门,那你呢?”江岚在不远处的山头之上站立着,看向前边一男子,她出声询问道。
“冷月执拗,不用相帮。之后我与章兄商议,决定先回竹园,毕竟师父师叔几位前辈都在那里,我想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开口告诉他们吧,不然我不放心。”唐轩斜背凤鸣刀,远远望着春雪洞,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也是明日一早赶路吗?”江岚再问。
“是的,一早先辞别洪家主,之后一同离去。”
“走的人随时都能走,可是成儿,他...”江岚说着话,突然之间变得哽咽起来,两行泪水毫无征兆的肆意流淌而下。都在宽慰着冷月,谁知她这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师姐,内心一样满是伤心和酸楚。
另一边,章昭、任正、梅书桐和青儿、江雪等人一并伫立在夜风之中,众人都是看着那仿佛沉寂了千年的春雪洞,多希望就在下一刻,心中的他能够凭空出现在那里。
连日来,虽然大家都在极力的转移注意力,可心里的那抹担忧和悲伤,从来都未减少分毫。尤其是罗青儿,近年来的经历让得她不再似从前那般喜怒于形,没人的时候她的眼中总是悲伤尽显,泪垂不断。
好在梅书桐的连番劝慰和呵护,让得她的心中有了一丝丝的暖意,可比前先前的身形,她也是消瘦了许多。即便如今意中人就在身侧,但惜日里的那道身影,在她的心中永远挥之不去,也没有人能够取代。
银月照青山,春风人未还。多少愁绝意,如鲠在喉间。
昔日少年郎,拔剑战穹苍。渺渺无音讯,生死两茫茫。
磐龙多风骨,悲喜人自渡。不见银鞍马,只闻玉人哭。
离恨恼苍天,无情百千年。起初不相遇,今日何相负?
清晨的洪府门前,春光明媚。看着在眼前一一辞行的年轻人们,洪家主心内五味杂陈。
一行人飞身上马,拱手抱拳之后,齐挥马鞭,往来时的方向而去。老者站在府门前台阶正中,看着远去的人马,有意无意的挥了挥手,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再见。
突然一骑扭转马头,重新来到了老者跟前,那人也不下马,面色憔悴之中更有七分坚定神色,只见她轻挽衣袖,朝着老者施礼道:“洪老前辈,若是春雪洞那边,万一有什么动静,或者是他鬼使神差的出得关来,还望老人家急书一封,发往九华山、七星阁!”
“姑娘放心,老夫自会第一时间妥善办理,还望姑娘一路珍重!”无缘无故,老人眼眶湿润,不觉间沙哑的声音之中,多了一丝颤抖。
“多谢老人家!如此,月儿告辞!”再次扭转马头,女子一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