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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君臣议辩诬,麻贵二次攻蔚山
丁应泰上疏弹劾朝鲜通敌之后,朝鲜也向万历皇帝上疏辩诬并召集朝会向丁应泰辩问。丁应泰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根据《海东纪略》中记载,朝鲜早已交通倭贼,献纳互市,且三浦地区有倭户世居,有何不实?”
领议政柳成龙辩解:“当年己亥东征大胜倭国,使倭国对朝岁遣,为示恩典才于三浦设立倭馆安置倭国使臣,允许其世代居住贸易。而我们亦时刻担忧倭国有变,当年为求知己知彼,保卫社稷,才著有《海东纪略》一书。而如今朝鲜与倭国早已断交一百五十余年,三浦地区八十八年前倭乱之后,三浦倭户早已全部驱逐,丁大人所言当然不实。”
丁应泰再问:“朝鲜应科人习三经,则既知《春秋》之大义,当谨奉天朝正朔,何为又从倭国康正、宽正、文明等年号而大书?且小字分书永乐、宣德、景泰、成化纪年于倭国纪年之下?这分明是尊奉倭国之意!”
柳成龙辩道:“《海东纪略》仅为民间探查倭国情事所书,叙述倭国历代国王世系时自然需提及倭王年号纪年,为对照方便才小书天朝年号,别无他意,请勿怀疑。”朝鲜诸臣也随后指责丁应泰弹劾是由皆属子虚乌有。
丁应泰冷笑:“真是巧言令色,为对照方便便将天朝年号小书?一派胡言!那在书中僭妄称祖又作何解释?祖、宗庙号惟有天朝可用,朝鲜王仅追赠谥号。朝鲜前三代王已被追赠谥号为康献、恭定、庄宪,而朝鲜竟私用庙号,称康献王为太祖、恭定王为太宗、庄宪王为世宗,还要让我一一指出么?冒犯上国,僭越挑衅!殿下,您作何解释?”
朝鲜王李昖不知所措,一时哑口无言。丁应泰说道:“既然不能解释,那便等待皇上降罪即可,你等也可继续上疏申辩请皇上圣断。”丁应泰言毕便径自离去,而朝鲜君臣则深感惶恐不知如何应对。
另一边新任经略万世德到达后便立即与邢玠商议军事。邢玠说道:“我军如今兵力充足,对敌已占优势,在陆地上除釜山外已将倭寇压缩于顺天、泗川、蔚山三区,逐步蚕食,只是这几处易守难攻。我意兵分水陆四路,每路置一员大将。中路由李如梅统领攻取晋州及泗川、东路由麻贵统领攻取蔚山、西路由刘綎、权栗统领攻取顺天、水路则由陈璘统领联合朝鲜水军逐岛逼近,由海路策应陆路进攻,四路之兵最终于釜山完成合围。对此部署万经略以为如何?”
万世德进言:“我对督师所言并无异议,应当如此部署。私以为各路辅佐之将也极为重要,可令吴惟忠、茅国器等辅中路、副总兵王生辅东路、副总兵吴广辅西路、邓子龙辅水路。陆上三路各率兵力三万,西路还有朝鲜兵一万助阵,你我领兵一万以备万一,十万天兵必能将倭寇剿灭殆尽。”
李如梅说道:“末将有一请,还望督师、经略、提督恕罪。家兄李如松五月八日于边塞不幸战死沙场,家父得到噩耗也因此卧床不起,,家父已向皇上请旨希望我与我弟如梧应即刻赶回,恐难担任中路大将之职。大战在即因此为难。还望恕罪。”
万世德随即宽慰:“不必如此,辽东李氏,一门子弟皆为国之栋梁,李如松战功赫赫为天下倚重,今战死沙场实在令人痛心,你与你兄长情深,自然无法轻易承受,而宁远伯则更痛苦十倍,既如此,你与令弟可先就地待命,待旨意传至军中,你兄弟二人再回辽东,此地不必担忧。”李如梅拜谢。
随后万世德便令董一元代替李如梅为中路大将并言道:“此次发动全面进攻,意在震慑敌寇,分散牵制其力,使其难以全面应援。但倭城易守难攻,各路不可贸然强攻,需以围城取巧,逐步进取,阻敌救援为要。水路亦会相援。陈璘需与朝鲜水军紧密协作,不可自恃上国而欺凌友邦。”。
邢玠补充道:“敌虽势微,然困兽犹斗,各路务必谨慎行事,不可轻敌冒进,倭贼狡诈,以防中计兵败,如遇敌援就地固守,不可予敌可乘之机,我与经略自另有安排。”诸将领命。各路明军于九月底开始向日军所占顺天、晋州、蔚山进军。
而早在七月时,日军接丰臣秀吉调令,令小早川秀秋、宇喜多秀家等过半领主各率本部共七万余人回国休整。得以回国的日军不禁欢呼雀跃,黑田如水亦深感不安,不知丰臣秀吉状况如何。明军占据优势,日军龟缩沿海,海路运输上目前虽无大碍,却也在筹备应对朝明联合水军的进攻,剩余日军按黑田如水部署,加藤清正领一万守蔚山、岛津义弘领一万守泗川、小西行长领一万守顺天,其余日将驻留釜山随时接应各地。黑田如水日夜筹划调度,往来联络,加派军粮,督促各地修缮城丸以备大战。
朝鲜王李昖对被丁应泰弹劾一事始终忧心忡忡,得知明朝也极为不满后,李昖传令承政院,称朝鲜遭丁应泰弹劾是因直言挽留杨镐所致。天子降罪旨意尚未发出,自己如同周公被小人诬告一般必须俟罪待命,不敢再以藩王自处,决意停止坐朝理政,朝鲜国内一切政务暂由世子代为处置。
朝鲜王将不理国政,这一决定令承政院十分为难,承政院接连上奏请李昖收回成命,但李昖屡无答复。对此领议政柳成龙率朝鲜百官连续三次跪请李昖重理国政,向明朝派遣辩诬使。而李昖则回复戴罪之身,无颜领国,诸臣可力陈于上国诸衙,或痛哭陈诉或代寡人请辞藩位。李昖坚持此为人臣之义,欲仿效周公行事。
日军尚未逐出朝鲜,李德馨因而埋怨朝鲜王行事任性,柳成龙制止道:“不可妄言!你以为主上殿下是会像孩童一样任性么?!对于主上殿下来说,他的身份极为尴尬。在宗藩关系下主上殿下为明朝皇上陛下的臣子,必须时刻保持忠诚。而主上殿下又是朝鲜的君父,需要朝鲜臣民的忠诚。两者皆是朝鲜的根基。所以对主上殿下的诬告便是对整个朝鲜的诬告。一旦明朝认定主上殿下失去忠诚,两国的宗藩关系便会随之烟消云散,除了将面临可能性的讨伐,主上殿下在朝鲜的名分也将面临危机招致内乱,朝鲜便有亡国之危。且现在倭乱未平,因此主上殿下必须先向皇上陛下做出一些表现。再派遣辩诬使才有效。”李德馨听完柳成龙所言方才恍然大悟。
后柳成龙及伊斗寿得以被李昖召见,李昖哭诉道:“当初之所以对是否请求明军救援犹豫不决就是担心私用庙号的事情被发觉,如今不仅庙号被发觉还被大肆污蔑,寡人可如何是好?”
柳成龙说道:“殿下请务必坚定圣心,丁应泰所污蔑之事大都可以向皇上陛下解释清楚,并无太多麻烦。丁应泰的弹劾奏疏中对于我们最要紧的便是年号及庙号两件事,必须设法解释。”
李昖说道:“寡人曾见过这本《海东纪略》,其实丁应泰所言不虚,但年号书写大小问题只是注释惯例而已。至于与倭国互市一事也是模仿天朝羁縻之策,按领相所言确实可以解释。只有庙号一事极难遮掩,寡人听说之前李如松提督曾就此事问过右相,右相称此为臣子尊称君父之表现,不知是否搪塞过去。但最令寡人百思不得解的是丁应泰从何处得来这本《海东纪略》?是否有人丧尽天良暗中将此书交予丁应泰欲治寡人于死地。如果真是如此,此乃叛国!寡人必须要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
柳成龙献策:“殿下,现在辩诬最为紧要,臣建议庙号一事万不可在辩诬奏文中提及。臣猜想丁应泰已将《海东纪略》呈交礼部及宫中,所以现在必须马上搜集《海东纪略》正本一一比对商议,件件着落,以便辩诬时从容应对。另外应多命能文之士撰写辩诬奏文,反复斟酌从中择取。”
对此伊斗寿则有不同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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