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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极了:你可以选的,但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自动默认是后者了。
夜幕升起,云层层层叠得挨在一起。
苏仰坐在车上,闭着眼问:去哪儿?
我家。孟雪诚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苏仰睁开眼,街灯照进他的瞳孔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出现了短路,所以影响了听觉神经,产生了幻听。
苏仰再次问道:什么?
我、家。孟雪诚一字一顿地说。
孟雪诚怕苏仰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忙解释道:没有潜规则你的意思,只不过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还病着,不如吃点自己煮的。
苏仰合上了双眼,缓缓睡了过去,连孟雪诚惊天地泣鬼神的车技都没有影响他。
苏仰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簇簇炽热的火光包围着他,绵延不断,仿佛没有尽头。滚烫的火苗逐渐化成一把锋利的刀,掠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撕裂的痛楚从皮肤上炸开,露出里面的嫩肉,一点点渗入骨髓,将他整个人粉碎。
是千刀万剐的疼,也是支分节解的疼。
咽喉像被什么扼住了,连呼吸都困难。烈烈的火声陡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来自深处的男声,无休无止地重复着——
苏仰,照顾好若蓝。
在被火势吞噬之际,有一滴水滴在他的额头,溅起小小的水花。漆黑的空间里,下起了绵绵细雨,落在他皮肉分离的肌肤上。即便雨滴带来了细密的刺痛,他仍贪恋这阵滋润的凉意。
苏仰微微抬头,及时的雨水如救世主般,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
他一如既往地喘着气醒来,跟每个夜晚相同,又有些不同。他一睁眼,看见孟雪诚的右手贴在他的额头上。
有时候,一个人的行为没有办法用三言两语解释通透,因为行为本身就是相当复杂的一件事——它可以是受到潜意识驱使的,也有可以是故意为之的,甚至是表里不一的。
但当苏仰意识到自己刚才像小猫一样用额头蹭了蹭孟雪诚的掌心,他决定把这个行为归于本能。他整个人都被点燃了一样,自然是向往可以降温的地方。
孟雪诚抽回手,正襟危坐地说着:到了。
苏仰推开车门,走在前面的孟雪诚一步三回头,担心他体力恢复不过来,走楼梯的时候摔跤。
苏仰被他晃得难受,觉得头又晕了点: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孟雪诚背过手:我是担心你,你这人怎么总把良心当狗肺?刚才在车上一直喊——孟雪诚停住了,眼睛眨巴了两下:走吧,进电梯了。
苏仰嘴唇苍白,乏力地问:喊什么了?
没什么。孟雪诚按下楼层,单手插在裤兜。
苏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讷讷道:是齐笙吧。
其实他在那片火光之中,看见了全身溃烂的齐笙。即使不似人形,他也认得出齐笙的双眼,漆黑明亮。这样的梦,他做过很多次,从一开始哭着醒来,久久不能回神,到现在可以平静地擦干眼泪。他用了五年的时间去克服那场爆炸案带给他的恐惧,但是无法克服齐笙的死。
他眼睁睁地看着齐笙死去,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笑面对他的考验,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某种冰冷又炙热的情绪交织缠绕在孟雪诚的心上。刚才那一路,苏仰都紧闭着眼,眉心微蹙,发出微弱的呜咽声,表情痛苦。他叫了苏仰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等他把车停好,用手掌贴在他额头探温度的时候,苏仰才挣扎醒了过来。睁眼时,眼角还挂着一滴顽固的泪水,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滑落。
就像现在的苏仰一样,明明那么难受,还强撑着。
孟雪诚把钥匙插进门孔,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苏仰:你对宠物不会过敏吧?
苏仰摇摇头。
那就好。孟雪诚转动门把,房子里传来好几声尖锐的犬吠声。
孟雪诚打开客厅的灯,一边伸出一条腿,用脚掌拦着像是疯了一样乱叫的日天。
我的祖宗,您行行好。孟雪诚飞快甩掉自己的鞋子,也顾不上东一只西一只,蹲下就把日天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