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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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西北的战事，王璀心中的一件大事已了，选秀入宫的事情又被群臣提上了朝堂，王璀也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了，他准备给李黛最后通牒，也是最后的机会。李黛接了王璀的旨意，并不意外。她穿了一身青色衣衫，一支碧玉簪子挽了云鬓，外披黛色披风准备进宫。明玉看见她这身打扮，有些担心，“王璀看到这身打扮会不会不悦？”李黛不以为然，“该说的话总要说，该做的决断总要做。”她拒绝了明玉的陪伴，一个人只身入宫。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刚刚大雪过后，万物悄无声息，只有路边的枯藤上偶有几只乌鸦呱呱的叫着。王璀既没有选择金光殿，也没有在东来宫，而是在春晓学堂边等李黛，仍然是那个荷塘，仍然是带着雪的一池残荷。他看到李黛一身装束，并未发作，如同闲话般和她闲聊，“这宫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荷塘，我以前在卫国侯府的那个小荷花池也是模仿这个而来。”“你现在坐拥天下，不必模仿了，就是把半个京城都改为荷塘，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李黛依然直来直去。“看来黛儿今日就是来挑战我的。”王璀有些无奈。“皇上选在这荷塘边见我，不就是希望我念及旧情，我是个最念旧的人，我记得宋氏的恩情，穿宋氏的颜色，戴明乔喜欢的碧玉簪子，有什么不对吗？”李黛反问。“没什么不对，我知道你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对朕不满。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如今朕要广纳后宫，以你亡国公主的身份，朕不可能让你做中宫之位，但是你在朕的心中永远都是最特殊的，即使私底下相处，你也可以越矩，这也是朕最大的让步。”王璀突然没了耐性。

    可惜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式，李黛并不是在和他耍性子。李黛听了他的话，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无奈，“王璀，我李黛贵为前朝公主，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见过，什么样的宫斗暗流没见过，你以为你给了我好大的恩典，可惜我并不稀罕！”王璀阴沉着脸，说道，“就凭你这大不敬的话我就可以治你死罪。你不为自己考虑，你就不为儿子考虑，你就不想再这后宫之中助他一臂之力。”王璀只能抛出最后一张底牌。“你以为我那么想让他当皇帝吗？这九五之尊的位置那么开心吗？兄长为了这个位置多么郁郁寡欢，你为了这位置丢了多少人伦之乐，你自己不清楚吗？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我的儿子云游乡间，做个闲云野鹤，做个有情有义的人，有他爱的人，有爱他的人，此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王璀蹙眉，他伸出手想去轻抚李黛的脸颊，“你也知道这高出不胜寒，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寂在此，你以前说过愿意陪我到天涯海角，天荒地老的。”李黛后退，并不给他机会，“有些事伤了心，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是断然不会做你的嫔妃，哪怕是中宫。我只有两个出路，要么我死，要么放我回南都。”说罢，转身离去，脚步坚毅，没有回头，只留王璀一个人在寒风中戚戚焉。

    王璀一个人在金光殿喝了一夜的闷酒，第二天一早命人叫来太子之儿。他背对着太子，“朕昨日和你母亲谈过了。”之儿忙问，“母亲何意？”“她一如既往，不会进宫。说要么死要么回南都。”之儿有些心惊，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伴君如伴虎，他生怕王璀会一怒之下平了老晋王府。王璀看出他的疑虑，“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你不用害怕，我与你母亲毕竟有少年的情谊在，毕竟当年我有负于她，我已然决定让她回南都去吧。”之儿有些意外，他想到此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母亲仍软禁在京城，但万万没有想到皇帝放她回南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希望她能在南都过的快活些，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前尘往事。但是，此事我不便过问，你一手操办吧。”王璀吩咐。之儿叩谢父皇的恩典，也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家人要远离京城，有些怅然若失。

    李黛这边既然知道了王璀最后的决定，就着手准备回程的行李。家里的大事小情自然有明玉和申泽操办，她不用担心。大家都忙忙碌碌，只有玥儿经常发呆，想到要回到南都，就连一月一次的短暂相聚机会都要失去，她要永远见不到哥哥了。李黛心中还有一件要紧事没有完成。连日大雪天寒地冻，这几日终于天晴了，雪化了，三个大人请了一些工人到桃花寺后山去启顺心的坟冢。天寒地冻，好不容易挖开了冻土，启开棺盖，由于年代已久，棺中尸身已经不见，只有皑皑白骨。工人们有些害怕，申泽正要去帮忙，李黛拦着他，“我来吧！”她接过明玉早就准备好的锦袋，跳下去，边拾骸骨，边嘴里念叨，“顺心莫惊慌，我带你回南都去明乔身边。”在场之人无不佩服她的胆色。回去的路上，李黛神色安慰，她对明玉说，“明乔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也仅仅是我可以帮他做的一点小事罢了。”

    王璀这边并没有完全不管李黛，他召见李黛府的暗哨，“李黛那边最近有何动静？行装可曾打理妥当？”暗哨答，“并未有什么太大异常。只是，他们去了一趟桃花寺后山，李黛亲自为一个无名坟冢移棺，听说以前是个晋王府的内侍叫什么顺心的。”王璀突然想起多年前京城沸沸扬扬的传言，不无嫉妒的说道，“她对宋明乔还真是情深义重！”

    玥儿推说要去学堂与同学告别，慌忙跑了出去，见到之儿早就在学堂那边等她。玥儿眼圈有些红了，“以后就见不到哥哥了！”之儿心中怅然，他觉得自己当初是想保护一家老小，但是到了今时今日仍然无法摆脱命运的抉择。他安慰玥儿，“你看哥哥一直带着你做的竹子香囊，看到它就看到了你。”他从怀中掏出一朵粉色绒花，绒很细密，花蕊嫩黄，是一朵宫花上品，他将花插在玥儿头上，仔细端详，“我们玥儿最漂亮！”玥儿稍感安慰，但心中仍为离愁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