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十节度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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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头问王忠嗣道:“你答!”,口气仍像当年那个令行禁止的兵马大元帅。
“回纥!”王忠嗣轻轻答道,他声调不高,却人人听得清楚。
“嗯!”李祎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回纥!他们原是铁勒部的一支,居住在乌布苏湖流域,统一铁勒后受到突厥的辖制。与其他北方部族逐水草而居不同,回纥过的基本是定居的生活。他们早年曾出兵助我军灭薛延陀部,若干年来事大唐尚亲,故此与我军未曾相遇。但是据义商通报,回纥曾在乌布苏湖一战中把突厥名将阿史那云启的三万精骑杀了个片甲不留!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回纥战力都不可小觑。”
夫蒙灵察插嘴问道:“老帅方才说他们事大唐尚亲,难道回纥是友非敌?”
李祎手杖一点,骂道:“你这蠢蛋,当了节度使还像当兵娃子时候那样不动脑子!”堂堂的安西节度使,在他嘴里骂来就像自家孙儿一样。
原本性如烈火的夫蒙灵察却不着恼,他挠着后脑勺,笑着吐了吐舌头,大家见了也都不禁笑出声来。
李祎说道:“回纥与大唐亲善,本质是因为有突厥势力的存在。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对抗整个突厥汗国,还是不够的。然而,假如突厥这头老狼继续衰落下去,回纥就会有机会取而代之,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与大唐的关系或许就会成为另外一种状况!”
他又将手杖指向西南,说道:“这里是近年来崛起的南诏。他们先后征服了其他五诏,统一了洱海地区,圣人赐南诏王皮逻阁为云南王,本意是叫他归附大义,侍奉唐土。但也有情报显示,他臣服大唐的同时也与吐蕃暗通款曲,首鼠两端。若不加提防,定然危害西南,成为吐蕃的帮凶。”
兵部尚书牛仙客也是在边陲拼杀多年的老将,听了李祎的分析,也连连点头称是。
李祎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则是远在西域以西的黑衣大食,他们多年来主要与我通商,西走陆路至安西四镇,南走海路,可抵达广州。据说黑衣大食君主称为“哈里发”,他们已经取代原来的白衣大食,还觊觎我西域诸国和陆上、海上两条丝路。据报,已经有大食的细作拉拢西域诸国,要他们叛唐倒附,广州府也有大食海寇的踪迹报来,可见其志不小,我断定,十年内我军在安西地区与大食必有一战。”
说完这番话,他又瞪了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一眼,叮嘱道:“你尤其要小心。”
“诺!”夫蒙灵察此时也不敢再开玩笑,胸脯一挺,慨然应道。
“好了,说了这么多,都是现成的。主要说对策,请陛下明示。”李祎向天子行个军礼,便坐了回去。
天子李隆基向李祎点了点头,转头向太子李亨问道:“太子,你说怎么办?”
李亨慌忙起身,躬身辞道:“父皇明鉴,儿臣不通兵事,不敢妄言,还是请诸位将军阐述吧!”
天子点了点头,似是而非的“哼”了一声,转而言道:“各位将军,你们先说!”
诸将又是“诺”的一声应命。
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率先答道:“吐蕃狼子野心,趁其羽翼未丰,应先行剿灭。近几年,我军与吐蕃在青海一线打了几仗,已知吐蕃虚实。臣愿自领一军入大非川,先破吐谷浑,再下逻些城。”
他近年经略陇右,屡破吐蕃来犯之敌,今日又身处凌烟阁中,不由得豪气顿生,此言一出,自有一番英雄气概。
河西节度使盖嘉运年纪最长,见被皇甫惟明抢了先,心中不服,揶揄道:“皇甫将军有一腔豪情,末将佩服。不过,大非川地势险峻,过了青海湖之后还需要翻越积石山、巴颜克拉山,强渡牦牛河,转从唐古拉山口入,再经野马驿,纳木湖,方可抵达逻些城,这一线逾四千余里,强行军也要三月有余,且气候、地形复杂,有些地方终年积雪,高原地区行军非我军所长,战线拉得太长,给养和兵源补充都是问题啊!当年薛老令公兵败大非川,皇甫老弟不可不鉴啊!”
“吐蕃能做到的,我大唐健儿就做不到?盖将军这番话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皇甫惟明反唇相讥道。
“哼!”盖嘉运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故意不去理他。
皇甫惟明见他一副皮里阳秋的样子,心中愠怒,便想再揶揄他几句……
“议事就议事,不得动了意气!”一旁的李祎及时威严喝止,二将这才不敢言声了。
“依末将看……”夫蒙灵察方才被老帅责了“不动脑子”,此刻想找回些面子,言道:“不如假意从大非川进兵,实际却直接自安西四镇出兵,先破连云堡,突入小勃律,再以之为立足点击破大勃律,经羊同、象雄、叶如一线直逼逻些城。此路线先难后易,只要完成前两步,后面的行军路线就大大缩短了,且气候、地形也并不过分复杂;有疏勒、于阗二镇为后援,给养也不是问题。”他久在西域掌兵,地理极熟,此言一出,在座君臣均觉有理,他自己也兴奋地望向李祎,如向等老师点评的小学生一般。
谁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却“啧”的一咗牙花子,似有不同意见。他身材消瘦,性情也极为沉静阴柔,缓缓道:“此声东击西之计好是好,只是有两点弊端。”
夫蒙灵察最见不得他这阴阳怪气的脾气,忙道:“哪两点弊端?老安,你就直说嘛!”
安思顺仍慢悠悠地说:“其一,此计若行,连云堡、小勃律两战是关键,依你方才说“先易后难”,可见这两战非是恶战不可,连云堡最好能智取,向小勃律进兵的速度也是关键,否则一旦攻城不利或陷入胶着,吐蕃即可在大勃律、象雄沿线重兵布防。到那时,我军即便拿下连云堡等前哨基地,也必然无所作为。”
他性子虽慢,这一点却是思量的极为恰当,众人听了接点头称是,夫蒙灵察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安思顺仿佛没有觉察这些,仍自顾自地说道:“而且,即便我军打不进小勃律,还不是最危险的,甚至反而可能还是好事。”诸人听了,都是一愣,心想,打不赢还是好事,真是前所未闻,莫非这安思顺疯了不成?
听他继续说道:“如果我军打入小勃律,连云堡更需加强防守以保障军需后援,如此一来,安西四镇防御必然空虚。如果吐蕃联络大食、突骑施和突厥对我西、北部施压,再同时出重兵压迫陇右一线防御,我北庭都护府将独自承担各方来敌之全部压力,纵然我军英勇,也难免陷入苦战,而陇右援军亦因路途遥远而无法迅速驰援安西。如此以来,我突入小勃律之兵力必处于孤军深入、腹背受敌之态势,那就凶险之极了!”
他此言一出,诸人尽皆愕然,纷纷点头称是。
谁知一旁的李祎听了安思顺这番入情入理的剖析,不仅没有欣喜之情,却勃然大怒,将脸一板,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拄,骂道:“方才那么多,我竟是白说!你们这几个小子所言尽是狗屁不通,怎么当上的节度使?”
他一指最先发言的三人,说道:“请陛下降旨,将这三个小子先拖出去各打一百军棍!”,又气哼哼的补了一句:“那个安思顺,也打五十!”
他是宗室老将的身份,如今又上了岁数,天子李隆基听了毫无责怪之意,反而觉得他愈发淳朴可爱,忙笑慰道:“老帅息怒,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你们几个,还不来哄哄老帅么?”
中书令李林甫见天子如此说,忙抢上前来扶李祎,还端起桌上的热茶,先吹了吹,再奉给他饮,神态恭敬,犹如人家上门女婿一般。
可怜几位在各藩镇杀伐决断的大将,此刻都如家中的孝顺儿孙般围了上来,又是作揖,又是拿好话来哄。
夫蒙灵察更是扯着大嗓门唤道:“啊呦呦!老帅要打末将屁股,这滋味却有二十年没有尝到了。老帅要打尽管打,一百不够解恨,两百也行啊!”这话一说,座中诸人尽皆莞尔。
其时,大家都知老帅已身患绝症,恐来日无多,今日圣人既不责怪,索性就让老帅欢喜一会儿。
只忙活了好一阵子,李祎才憋不住笑,叹到:“你们啊!”
他转身又向圣人谢了罪,点头向李林甫致了意,这才对诸将说:“你们也莫怪我生气,国家将一镇重任交给你们,如果你们刻舟求剑,拘泥不化,我大唐疆土的安危可就危险了啊!”言及于此,声音竟有些悲凉,良久,他才盯着王忠嗣说道:“他们都说了。王忠嗣,你也说说!”
王忠嗣近年来连破契丹、突厥,大小几十战无一败绩,已被加封为“云麾将军”,隐隐已成了老帅李祎的接班人。他性格沉稳,方才并未发言,此刻见老帅又点了他名,也不推辞,朗声说道:“方才老帅已将三明三暗之态势廓清。我等应将各路力量视为一个整体,而绝非相互孤立之存在。末将以为,我军战略有三,其一,北灭突厥,怀柔回纥;其二,封锁吐蕃,困而不打。其三,契丹、南诏、大食,剿抚并用。”
他话虽不多,却掷地有声。
“好!”老帅李祎赞了一声,命道:“再细拆解来。”
王忠嗣面上毫无骄矜之色,只见他一副美髯飘洒前胸,正色道:“突厥目前已处于颓势,我军应先以河西、朔方、河东三路为主力进击突厥王庭以及左、右二杀残部,同时安西与北庭都护府牵制葛逻禄、突骑施两部,减除其羽翼;幽州亦出疑兵,牵制契丹与奚,使其不得救援;而我军亦可谴使联络回纥,结成同盟,如能说得回纥出兵夹攻,则事半功倍,突厥指日可灭。”他用词极为简明扼要,显然已是成竹在胸。
他又说:“吐蕃最大的优势是他们所处的雪域高原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深广的战略纵深,故此,无论从东、西两路深入,皆不可取。但他们最大的劣势在于其人口的稀少与资源的贫乏,有鉴于此,我军应采用积极防御策略,围而不打,只要守住石堡城和连云堡这一东一西两座隘口,再联合南诏截断吐蕃西南的茶、马、井盐和粮食的运输线,不出五年,吐蕃资源耗尽,必然内乱,那时候,他们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臣服大唐,要么被我军活活困死。
而采用此战法,不但可将我军的损耗降到最小,还能保证我安西、陇右、剑南三道境内长期安宁,商旅耕作皆可不受影响。而我军不轻动,突厥、葛逻禄、突骑施等敌,以及南诏、大食等骑墙势力就不敢妄动,即便有人挑衅,我军也有足够的力量给予迎头痛击。”
天子、李祎与众将听了皆赞了一声:“好!”
太子李亨也面露欣喜之色,皇甫惟明脸上却不动声色,李林甫在旁见了,也只是捻髯微笑。
王忠嗣略作停顿,又继续说道:“方才两项战略,已经囊括了第三点的内容。另外,据我所知,契丹与奚渴望与大唐通婚以正其名,南诏惧我吞并其土地,大食贪图通商利益。此三点,皆可成为使其与我军媾和的条件。同时,剑南、幽州、安西和广州等地皆应备军整武,恩威并施、剿抚并用!”
王忠嗣于此节所用笔墨最少,但在天子李隆基和信安王李祎听来却最为中听,有道是“为将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王忠嗣已能从大格局出发思考整体战略,作为一名军事将领,他能将眼光从单纯的战争延展到外交、经济等手段上,实在是可以寄予厚望。
王忠嗣言罢,行个军礼便自行落座,凌烟阁内一时安静的鸦雀无声。
天子李隆基打破了沉默,总结道:“各位爱卿能直抒胸臆,无论对错,都是进尽忠言,朕心甚慰。如今,我军战略态势与各镇策略已渐清晰,望诸位用心揣度、落实。朕方才又见你们与老帅的袍泽之情甚笃,说实话,也是心怀感叹。我记得,你……”他伸手一指盖嘉运,道:“你是开元元年入北庭都护府从军,后来以折冲校尉的身份修建庭州要塞,只率五百人抗突骑施攻城三月,杀贼三千六百,城不失陷,对么?”
盖嘉运听天子竟记得自己早年的军功,心中大为感动,唤了一声:“陛下”便即跪倒在地。
天子微笑着,又指着安思顺说:“安思顺,朕记得你是开元二年替你伯父安延偃从的军,那时候你才多大,十七吧?后来,你跟薛讷老将军在陇右大破吐蕃,长城堡一战,你一人斩敌首二十三枚,身负十八处金创之伤,对不对?”饶是安思顺性子缓慢,听了天子如此说,也不禁热泪长流,“嗯”了一声,仆伏在地。
天子接着说:“夫蒙灵察,西域少年孤儿,本是老帅手下一名亲兵。我记得信安王那次单刀赴会,入突厥金帐赴宴说降,就带了你一人牵马。是你替老帅挡了三箭,还用马槊挑翻了突厥五位勇将,杀出重围后,血透重甲,别人问你怎么样?你是怎说得,还记得吗?”
夫蒙灵察已是感动的浑身颤抖,哽咽着回道:“末将记得,末将当时说‘烤只整羊来,吃完了再回去挑他五个!’”说着竟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想起往事,一旁的老帅李祎也是唏嘘不已,老泪纵横。
“王忠嗣、皇甫惟明,你二人都是在太子身边长大!”说到这里,他转身目视高力士,如唠家常般道:“我记得,那时候王忠嗣才十岁,他也才八岁,都是留着青鼻涕的俩小子,整天跟在忠王,哦,也就是太子屁股后头转悠……。”
此时的李隆基不像天子,倒像个慈祥的老伯父般看着两位身材魁梧的沙场宿将,似乎在他眼里,他们仍是当年的总角少年。
高力士也忙拭着眼角的泪珠陪笑道:“是呢!大家记得丝毫不差。老奴还记得,为了捉青蛙掉进荷花池的就是他们俩呢!捞上来问他俩捉蛙做什么,湿漉漉的俩小猴儿说:‘青蛙不听号令,夜间吵闹,是为乱军之罪,当斩’,这一晃也快三十年了”。
天子笑道:“皇甫惟明,你少年机智,当年吐蕃赞普尺带珠丹请和,朕看往年他的上表言辞都甚无理,本是不许,你怎么劝的朕?”
此时,跪在地上的皇甫惟明已经感动地哽咽难言,李隆基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继续说:“你说,开元初年的时候尺带珠丹年纪还小,只是个娃,能懂个甚?怎么能够写出那样言辞?必然是边将贪图立功,伪作此书。后来一查,果然不假!”
天子李隆基将地上跪着的各位勋将一一扶起,最后他抚着王忠嗣的肩头说道:“忠嗣,你少年时崇拜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常率游骑出塞,后来长大了些,老帅也多次为你请命,要带你出去历练。朕就是不准,你可知为何?”
王忠嗣垂泪道:“臣知道,圣人怕我替父报仇心切,不知进退,白白丢了性命!”
“对!”李隆基笑道:“你知道朕的苦心便好了。国家良将,岂能因逞一时匹夫之勇白白折了?不过,你从军后仍是不听话的,玉川、新城两战,你都是单骑破阵,胆子也忒大了点。害老帅也替你吃了不少骂啊!”
李祎仿佛想起了当年的情形,也笑道:“是啊,这小子只管自己杀敌过瘾,害我被圣人连降三道谕令叱责。叫他回来,还嫌杀得不过瘾,赌气不肯吃饭,你还记得吧?”
说到这里,在场君臣皆破涕为笑。
笑罢,天子容色一敛,示意各人落座。
听到大家谈及往事,一旁的太子李亨也大为感动,他又见父皇如此高明的驭人之术,也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他一抬头,蓦然看见父皇鬓角上已有不少花白的头发,眼角也多了些皱纹,不禁心中也是一酸。李林甫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却已将天子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咂么了一遍。
天子并没有留心他俩,对诸将言道:“刚才说了那么多,并不是因为朕上了些年岁,来找你们说说旧事,朕最关心的是,你们作为封疆大吏,能为朕,为大唐,提拔和培养出多少年轻的英才?”
此言一出,诸人心中尽皆叹服,天子有志网罗天下英雄为大唐所用,这才是一代英主的广阔胸襟。
夫蒙灵察抢着回道:“末将手下有个叫高仙芝的,现为疏勒镇守使。哦,就是当年在五凤楼与吐蕃使者比箭的那个。”
天子听了,想起当年高仙芝的俊朗身姿和高超弓法,不禁点头微笑。
夫蒙灵察见天子中意,又急忙补充说:“安西还有几员良将,都是不错的好苗子——程千里、李嗣业、段秀实、封常清,等,末将平日里也对他们严加督导,大家一起为圣人效力!”
随后,盖嘉运、皇甫惟明、安思顺和王忠嗣等也各自列举了帐下若干良将,如郭子仪、哥舒翰、王思礼、仆固怀恩、马璘、白孝德、章仇兼琼、裴敦复等人都被一一提及。
唯有太子李亨沉思道:“怎么不见那个人的名字……?”
待谈及幽州时,还未等牛仙客作答,天子却转头问安思顺道:“安思顺,我记得现在的幽州节度副使,那个叫安禄山的,跟你沾亲,对嘛?”
安思顺仍是缓缓地回答道:“启禀圣人,安禄山之母为我伯父继室,他便也随了安姓,虽无血缘关系,但论起来还是我的从弟。”
天子听了,点了点头,向牛仙客问道:“他和那个叫史思明的,如今锤炼的怎么样了?”
牛仙客奏道:“圣人日理万机,仍熟知各镇偏副将领姓名、家事,为臣佩服!中书令也曾命臣对此二人多加留意。不错,安禄山目前为幽州节度副使,史思明为平卢兵马副使,二将于张守珪后镇守幽州、平卢,尽心竭力,近年来屡破契丹,颇有积功,只是他身为副使,故此次未曾参会。”
“嗯!”天子点头道:“朕看,也不要让他们只做副使了。你现在身处机枢重地,朕这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你来分担。你回去后拟个条陈,看看怎么样让安禄山、史思明他们替你把幽州的担子扛起来。另外,适之,你剑南道的担子也可让那个章仇兼琼帮你挑一挑。中书令,你说呢?”
“臣等遵旨!”李林甫、牛仙客、李适之三人忙道。
……
因涉及军机,这次军事会议并没有被记录在天子的《起居录》中。
此后不到三个月,老帅李祎与世长辞。
大唐帝国的藩镇也从原来的七个扩充到了十个,一批青壮派将领获得擢升,迅速替代了原来遥领各镇的文臣和老将,他们在各自藩镇内拥有一定的财政、人事与军事自主权,毗邻的藩镇之间既相互呼应,又互为制约;各镇节度使也经轮换调岗,很少兼任……故此,在设立之初形成了一种较为稳定、高效的军政格局。
在帝国的西陲,安西、北庭二镇由夫蒙灵察和兵马使高仙芝统领,他们的辖区覆盖安西四镇与西域诸国等辽阔的地区,这二镇拥有蕃汉各族士兵四万四千人,负责抵御吐蕃、突骑施和葛逻禄的侵扰,护佑大唐丝绸之路的顺畅。
河西、陇右二镇,由盖嘉运和皇甫惟明二将分别统领,住节凉州、鄯州,紧紧扼守河西走廊这一重要地区,成为防御吐蕃、突厥的第一道关卡,他们拥精兵近十五万,铸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长城。
朔方、河东二镇,分别住节于灵武、太原,呈掎角之势抗击突厥的主力,成为守护长安、洛阳的第二道屏障,安思顺与王忠嗣两位节度使统十万雄兵在此拱卫帝国西、北的两道大门。
而在帝国的东北方向,原幽州节度府被一分为二,划分为范阳、平卢二镇,由安禄山与史思明协同统领,他们的幽州铁骑和步兵迅速扩充至十三万,临制奚与契丹,向西压迫突厥,向北镇抚室韦、靺鞨的广袤地区。
此外,西南方向由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率三万九千人镇守,西抗吐蕃,南镇南诏。
而帝国的南方,依托岭南辽阔的幅员,面对浩瀚的南海,在广州设立了岭南五府经略,由裴敦复率一万五千唐军在此驻扎,成为守护海上丝绸之路的一座重镇。
另外还有长乐经略、东莱、东牟二守捉等,各自率兵护佑大唐帝国辽阔边陲的治安。
如此,在唐帝国漫长的边境线上,守护着五十万装备精良的铁血将士,所有人都坚信,他们是护佑大唐万年长安的终极力量!
在他们的身后,大唐开元纪元的帷幕缓缓落下,天宝纪元的篇章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