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侣关系。我很喜欢他,看着他就满足,比占有更满足,所以常常想看见他。”
那时的龙恩比现在年轻一点,也更冲动一点,并没有现在这么颓废和沧桑。他最喜欢在上班的空隙来找莉莉,跟他聊两句天,或者,喝一杯茶。
莉莉总是穿着女装见他,很朋友的关系,连牵手都是庄重自持的,但空气却会在两人之间起化学变化,令到寂寞的心灵无端喜悦。
龙恩永远都记得那是一个六月的午后,非常炎热。动物园里有几头猩猩中暑了,偏偏兽医去了度假,龙恩跟其他饲养员每天加班到午夜,全力照料着那些患病的动物。
有一个星期,他清楚记得,足足有一个星期,他没有见过莉莉了。这天兽医终于回来了,他们获准放半天假,他就连忙赶到莉莉的家里去。
还记得走在路上的心是如此兴奋和雀跃,走了一半路,又折到旁边一间小小首饰店,挑了一条手工做的银项链。就在今天,他打算跟他说出长相厮守的誓言。
一个星期前,莉莉闲闲对他说起:“听说意大利准备允许同性恋人结婚。”似乎是闲聊带起的话题,但说话时他的眼睛乌溜溜的,藏不住热切。
龙恩记得当时自己肚子里在笑,脸上却不在乎,“是么?可惜等到美国立法的时候,可能还要至少换掉四个总统。”
莉莉“噢”了一声,微微有点失望。
龙恩看着他,心中一片温柔。他才二十不到,那么年轻,已经想到以后,把全部的心思都寄托了给他,不期然地,令他感觉负担。
谁能告诉自己,身为男子,爱上的,却是另外一个男子,唾弃了最基本的人世间传傅的责任,这可是一条不归之路?将自己跟世间大多数人割裂开来,为的是一种恋爱的感觉,又岂知,爱的感觉不会如风无定。就这样,只是凭一种感觉就可以一生一世?该刹那,他陷入疑惑,心底不是不感动的,只是拿言语搪塞,不敢轻易允诺。
直至分别数天后的今朝,忙得晨昏倒置的日子里,脑子一度混乱,最终不肯沉下,顽强浮起的只有那张笑脸,嘴角弯弯,大眼睛溪流般无邪。如此方下定决心,要见他,对他说出一生一世的誓言。将来会怎样?谁知道,今天也不知道明天将如何,生命原本脆弱如斯,何况感情。
龙恩按住要跳出腔口的心,按响了门铃。
莉莉穿着睡袍来开门,一时有点失措。
龙恩很敏感,“屋里有人么?”
莉莉点了点头,开始若无其事:“一位朋友,请进。”
龙恩打量莉莉,今日他作男装,与平日有异。浴室中有人在冲水,他感觉不舒服,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莉莉不理他,自己在收拾有点凌乱的客厅。
龙恩终于沉声问:“谁在?”
“一个小男孩。”莉莉并没有看他。
“新朋友?”
“刚认识,请他来玩,一会儿就走。”
话声刚落,“哗啦”一声,浴室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浑身湿漉漉,腰间只围了条毛巾的男孩,看见陌生人也毫不介意,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拎着一个香水瓶子,问:“这瓶香水给我好不好?”
莉莉眉头皱了皱,挥了挥手:“拿去吧。”
男孩俊美瘦削的脸因为一瓶香水露出喜色:“真的?是‘哉’哦,我真喜欢这种味道。”
很奇怪心碎的感觉并不是痛,而是麻木,龙恩客观地打量这个男孩,年纪比莉莉更小,发育中,骨骼挺大,身形很瘦,胳膊上是刻意练出来的肌肉。
“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声音空洞,似乎灵魂都已被抽空,再也不沾半点感情。
“没什么,在一起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龙恩跳了起来。男孩惊恐地看着他。龙恩一把把他推出门外,顺手把沙发上的衣服一并扔出去。
“他多大?”龙恩咬牙切齿地问。
“十七,也许,我并没有问他。”
“为什么?”已经震耳欲聋,发自肺腑。
“没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跟谁都一样,谁都没有以后。龙恩,你明白么?我们都是同类,不会有将来,再努力坚持都是一样,我们都是上帝的玩物,并没有其他的出路。”
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分手吧,也许,并不算是分手,你不能接受我这个样子,就不必再来找我。”
如此冷淡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像一把利刃,把龙恩的心剖成两半。刹时,他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住,他抓住沙发靠背,不住喘气,不让自己倒下去。莉莉只是站着,交叉着手看着,他只是当他是陌生人。
原来,当没有爱了,便只是陌生人。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支撑着离开他的家,无暇检视自己的伤口如何血肉模糊,只知道,那条新买的项链,在他心痛之下,用肉手扯断成无数截,无数截,无法接驳,散落尘土,沦为齑粉。
由那天之后,或者,在更早,他并未察觉之前,莉莉已经开始堕落。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年。
隔了那么久的事情,现在听起来仍然惊心动魄。
龙恩看起来淡淡的,似乎在说不关己的故事,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
静默了良久,我细声问:“莉莉忽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你最后也并没有放弃他。”
龙恩苦涩地笑:“你可有看过一部电影‘gGame’?里面主人公跟我一样沉沦,里面有一个经典的寓言:一只蝎子求一只青蛙背它过河。”
“一只青蛙和一只蝎子?”
“是。青蛙开始不肯:‘如果游了一半,你蜇了我可怎么办,我会送命的。’蝎子说:‘我怎么会干那样的傻事。我们都在河中央,你沉下去,我也不能活命。’青蛙想想也对,答应背蝎子过河。”
“噢,青蛙背蝎子过河。”
“可是,当青蛙游到一半,到河中央的时候,它忽然觉得背部一阵刺痛,那只蝎子蜇了它。青蛙带着蝎子一直往下沉,沉没之前,青蛙问蝎子:‘为什么要蜇我?’你猜青蛙怎么答?”
我侧了头。
龙恩笑了笑,又点着一根烟:“蝎子答它:‘我本性难移。’”
我本性难移!
我真正震撼。
龙恩站起来,“夜很深了,谢谢你听我说故事,应该去睡觉了。”他顺手关了落地灯,这也许是他掩饰自己的一种方式。
卧室里亮着灯,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龙恩手指里夹着的香烟头一明一灭,然后,火头向卧室移去。
我独自在黑暗中坐了良久。
如果说这种态度是游戏人生的话,我相信,这绝对是一场哭泣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