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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这位曾经权势滔天的太后娘娘,今日素衣出金陵,也是为了与张木流谈生意。
这位吕后给众人分别递去茶水,之后笑着说道:“张公子与哀家其实颇有缘分,我那已经数年无人提起的名字里,也带个木字。”
张木流喝下茶水,轻声道:“太后想说什么直言便可。我天生不喜权谋,弯弯绕的不太明白。”
青年言语可谓是句句带刺儿,可这位太后愣是憋住心中火气,反而笑着说:“哀家一直觉得皇帝给的封赏太过抠搜,不如在金陵给你新起一座王府如何?”
两人言语如同长辈与后辈交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戚呢。
萧磐是半句话也不会说,两人的脾气他都知道,插嘴就是找骂。只不过只不过,小皇帝还是觉得张木流胜算大一些。
龙大面色如常,心中却是不停咒骂,“煮的什么狗屁玩意儿,还一国太后呢!不如我家少爷煨着火盆煮的。”
张木流手指交替击打茶台,笑着说:“太后娘娘,这船可是我的。”
吕后又替张木流满上茶杯,也是笑容满面,缓缓道:“山还是我的呢。”
青年这次没有喝下茶水,叹了一口气说道:“吕氏后代若是不作奸犯科,我也不会去为难他们,我相信萧磐也不会的。”
少年皇帝哀叹一声,心说张大哥你不厚道了啊!你俩说事儿,把我扯下来干什么?
可是话头儿烧到这儿了,他也只能说道:“我退位前会加封北山伯为北山王,世袭罔替。但暗里还会有一道规矩,不求吕氏后代行善,只求他们莫要害人,但凡有什么出格之举,我与张大哥都会前去清理门户。”
萧磐可早就想好了,待甲子后他便退位,到时在张木流的山头讨个护法头衔儿,岂不美哉?
吕后闭上嘴巴再不言语,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她又不是修士,靠着先皇留下的一样东西约束几个合道修士,且那几人已经对她相当不满意了,一旦身死,她苦心经营的吕氏将会有灭顶之灾。
张木流笑着说:“作为交换呢?太后不会以为能这么空手套白狼吧?我除了你的后顾之忧,你也得把小皇帝的后顾之忧去掉啊!”
少年皇帝翻了个白眼。
张大哥你说归说,别占我便宜啊!小皇帝怎么啦?年龄小也不是我的错嘛!
年轻太后苦笑一声,摘下手腕镯子,摇头道:“拿去也好,省得我一天天的担惊受怕,总觉得一觉醒来就会给人连同手臂砍了去。”
张木流猛然起身,朝着方葱伸出手,少女瞬间明了,摘下背上游方递给青年。
那位吕后皱眉不停,问道:“还要如何?”
张木流没搭理她,转头看向萧磐,气笑道:“好小子,连着算计你哥?”
少年皇帝挠了挠头,讪讪笑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持剑青年这才对着吕后说道:“小皇帝是在救你呢。”
说着挥手撤去大阵,一剑劈向天空。
此地众多游人尽皆抬头,因为一道剑光自那艘大船起,转瞬便至天幕,好似要将天空撕扯出个大口子,与仙人问剑。
一道浑厚声音自上空传来,那人怒喝道:“何人阻我?”
张木流站立甲板,双手拄剑,淡淡道:
“张木流。”
只见一袭白衣将一柄银色长剑抛出,脚尖一点离开渡船,踏空几步追上长剑,御剑直去天空高处。
方葱还是盘腿坐着,歪着头看向天空,嘟嘟囔囔说道:“见了那么多次装孙子,这回可终于不装了。”
云海四人一听张木流三个字便疯狂逃窜,可一道暗红剑光掠过,硬生生把他们逼回原处。
眼见一袭白衣已经御剑来此,四人其中之一苦笑不停,叹气道:“不是说逍遥王跟那个小娘皮是对头吗?这他娘的是姘头才对!”
冷不丁一柄巴掌大的飞剑掠来,将方才说话那人嘴角划出来一道伤痕。那人立马抱拳喊道:“张剑仙,我错了!”
南山这才掠回。
四人心思各异,却有相同一句言语,“他娘的,张砍砍可真不是白叫的。老子合道境界是纸糊的么?一捅就破?”
张木流站定,将游方持在手中,还在云朵上蹦了蹦,似乎是怕这云朵托不住自个儿这一百来斤。
见脚下安稳,青年摘下酒葫芦喝了一通,嘴里念叨着说:“哎呦喂吓死我了!四个合道境界在这儿等我呢,我就是个分神剑修罢了。”
四人嘴角抽搐,心说骗鬼呢?分神剑修就能把儋州刑氏一窝儿端了?你张砍砍从胜神洲看到瞻部洲,又从瞻部洲一路砍回来,要是个分神境界你还能活着?
张木流拿出那只镯子,笑着说:“不信啊?不信我们谈个生意怎么样?”
下方众人只见天空之上术法绚烂,又是雷霆又是火焰,不多一会儿猛然停了下来,可天空中却多出来一副巨大的游鱼图,鱼分黑白。
又过了一小会儿,白衣青年瞬身返回核舟,灌了一口酒,笑着说:“搞定了!”
…………
行至历阳时,小皇帝与太后便下了船,说是要去吕氏祖地。
张木流感叹道:“皇帝出行就是威风啊!你看看这,三宫六院七十二个媳妇儿虽然还没有,可排场可真够大的。”
龙大马上凑到边儿上,摇头叹气道:“俗,俗不可耐!如我家少爷那般,踩着竹筏顺江而下,一身剑仙气象,这才是排场。”
方葱又背回游方,她半点儿都不想搭理这个马屁精。还总是说忠言逆耳,你哪句话不是想拍马屁,又拍在马蹄上了?
只不过少女有些疑惑,为何这家伙刚才要弄那么大声势?给许多人知道了梁国的逍遥王其实是个剑仙,好像没什么好处,以后他出门都得化名了。
终于没忍住,方葱还是问了出来。
结果张木流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不可说。”
那会儿在云海之上把四个合道修士打得鼻青脸肿的,自此之后,自家山头儿就多了四个看门儿的,俗称四大门房。
不愿意?手镯在我手里,你不愿意又能如何?
其实听了张木流说了这事儿,方葱就觉得那四个人肯定不坏的。因为连自己他都能耐下性子一点点的往回掰,她不觉得世上有比自己更不好的人了。
在九月初三那天,少女其实偷偷摸摸跑出去买了一小壶酒,极小极小的酒葫芦。深夜里他与她在另一侧湖畔散步,方葱提着酒壶坐在湖水另一边儿,倒了一丢丢酒水在手心,舔了舔之后还是没喝下去。
方葱其实想着,明明一直跟他在一块儿的是我,凭什么媳妇儿是她?
可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
他喜欢她呗。
后来陈爷爷说要带自己走,她有那么一丢丢里边儿的一丢丢走的心思,可看了看那一身白衣,头上多了个玉簪的家伙,她就又不想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方葱怕自己离开张木流,就又是那个惹人讨厌的方葱了。
不知不觉就走神了,一旦走神,思绪只会越飞越远。好像对她来说,最容易做到的事儿就是想一想,也只能是想一想。
一只修长大手扣住少女头颅,那人生意温柔,笑问道:“想啥呢?”
少女抬头看着头别玉簪的青年,静默无言。
远处的龙大摇了摇头,嘴里嘟囔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
还有五个字没念出来呢,青年少女齐声喊道:
“闭嘴!”
龙大只好转过头去,无声张嘴,“何处无芳草?”
有人一脚将其踹下核舟,惊起水花大片。
方葱傻笑一声,“还好你不会老。”
张木流只得微微一笑,询问道:“真不拜我为师?”
少女拼命摇头。
张木流灌了一口酒,忽然笑了一声,说道:“别偷偷做鞋子了,扎的满手针眼儿,图个什么?”
方葱哼哼道:“你管我!我乐意。”
到了金陵,还未进城呢,张澜与姜末航便在江畔等着。
那位没个正形儿的瞻部洲剑子一见张木流便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谈妥了没有?”
张木流伸手间便有一座连绵山峰悬停手心,最高那处山峰有一道数丈飞瀑。
张木流淡淡道:“若不是因为这道飞瀑,我真不会要的。”
张澜走了过来,笑着说:“山主总算有山了。”
可张木流却有些无奈,山是有了,咱把山放哪儿去啊?
摇了摇头,张木流问道:“玉山呢?”
姜末航瞥了一眼方葱,再看向张木流时便神情古怪。他传音问道:“这小姑娘咋回事?是不是看上你了?”
张木流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我那柄南山能不能跨洲寻到茏暮山,能不能找到媏栀姐姐?”
剑子大人顿时闭上嘴巴。
头别一支玉簪的青年冷笑一声,“跟我说这些?好像你不怕媳妇儿似的。”
张澜笑着说道:“乔先生等了山主一旬,山主迟迟未至,他便先行去了荥泽,说到时一起回乡便是。”
张木流点了点头,人间事,哪儿能都圆满?只希望今年的小竹山在被白绒裹身时,游子们都能回乡。
到时要喝一顿酒,到时要一起给老夫子上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