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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了。
“大人，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祝南休冲她眨眨眼：“当然，问就是了。”
“朝廷明明缺军饷，为什么皇上还让大人去浙东练兵筹饷呢？只听说把银子交给前线将士们的，没听说过还能从军队里搜刮银子的。”
祝南休引她走到前边不远的状元桥，桥下有石凳。今夜有风，又挨着状元河，两人坐在石凳上，周身都觉得颇为凉爽。
“去浙东练兵筹饷就是皇上对之前失误的弥补。你刚才说的没错，如果军饷充足，本不该姑息蚩离，早就该一鼓作气铲除这个隐患，当时虽然朝廷没有多少银子，但是六部贪墨已经充公，若还不够就算举全国之力也够对付跟蚩离一战的。可是前朝有王子庚主和派纠结其党羽一直反对跟蚩离开战，前线王豹更是近水楼台从江南叶氏家族搜刮财富中饱私囊，蚩离所图就是边境周围方圆三十里有争议的土地，但是他们国小民弱，当时要是压制住，绝对不会形成现在这么大隐患的。”
林矣听闻有些吃惊：“皇上是一国之君，难道举兵打仗的事也做不了主吗？”
祝南休也有些无奈：“就如你刚才所说，皇上虽然拥有最高的权利，但也不能事事自己说了算，王子庚党羽占了朝臣半数之多，其中还包括监督皇上言行治国的文官，如果朝中超过半数的人反对打仗的话，这仗就真的打不了。”
“那王豹呢？我听说他人送外号豹子王，是个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武将啊。他的职责不就是上阵杀敌保卫疆土吗？”
“王豹当初是跟远路国打仗时树立的威名，久经沙场杀人如麻只是坊间传言，当时远路国在边境夜袭我大军，为的不是土地和城池，是为了我军的五千匹宝马良驹。王豹跟远路将士打过几仗，最后送了两千匹战马议和。然后命人造势说他骁勇善战，三个月就击退了远路士兵。”
林矣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那两千匹战马无缘无故没了，怎么向皇上交代呢？”
“很简单，就说战损了么。”
“我只听说我们商人中有人故意散布他国疫情，顺便出卖自己的药材，还有人散布食物偏方能益寿延年，顺便出售自己的吃食的，没想到就连打仗的战功都可以造假。”
“万物皆可造假，这些肮脏龌龊的手段跟市井坊间并无二致。”
“那皇上也不曾发觉吗？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王子庚平日贪墨的金银很多都拿去给了王豹，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种艰苦的地方，又是山高皇帝远，王豹早就用银子买通了他手下的副将、卫将。皇上虽然听说了一些流言，但是派人暗中找了诸人问询，所有口径都是王豹能并善战，是个在战场上英勇厮杀的武将，后来王子庚一党极力举荐，皇上又给他升了总兵的职位。”
“那大人为什么不向皇上揭发他？”
“没有证据啊，如果有证据到手可以呈给皇上治罪，但若没有证据，只是给皇上心里添堵罢了。”
“既然没有证据，那大人怎么知道事实是这个样子的呢？”
“我去浙东练兵时，发现他治军无方、军纪涣散，军中多有内讧斗殴的事情发生，兵器生锈变形、战马也全都体瘦毛长蹄子肥，分明是极少练兵，丝毫无有战备状态。这样的将军怎么可能骁勇善战？后来我半夜掳了一个火头军到我账里，诈他犯了贪墨军饷的死罪，那火头军胆小，将所有事一应全招了。”
“即便这样，王豹会老老实实将三十万两银子交给大人吗？”
祝南休回想了一下：“自然是很难，不过我恐吓他如果他拿不出银子，就将我在浙东的见闻如实禀报给皇上，他必死无疑。而且王子庚虽然在银钱上支持他，但一旦得知他将这些钱没有用在养兵备战，而是想独吞时，也会跟他翻脸。因为当时朝廷实在是入不敷出了，只能暂时留他一条命换回三十万两给皇上救急。”
“所以，王豹忌惮王子庚和皇上所以将银子让大人带回来了。”
祝南休点了点头：“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朝堂情势其实跟平民相处之道是大同小异吗？”
林矣不好意思地笑笑：“那还是比我们平头百姓凶险多了，但是大人胆识让我佩服，这也算深入龙潭虎穴了，大人能让王豹割肉，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实在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