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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也多,她们又是打地铺,显然不可能太舒服,二来呢,便是武植要抛开所有人独自南下的事情,是的确让她有些惊疑不定的。
眼下的她,家门新丧,流离失所,身无分文,而且还有周义良这般势力强横的恶贼就在身侧盯着,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是周身漏风,通没有一丝的安稳处。
没有亲戚,有也已经彻底恶了,她不愿、甚至是恶心于同过去那些亲戚有任何联系,且情知联系了也没用。
同时,甚至也没有朋友。
昨天的那一场葬礼,等同于将他们剩下的这四个人过去所有可能存在的社会关系,都给一一剥离,一干二净。
他们现在能依靠、能指望的,只有一个新认的叔父,武植。
虽然到现在为止,事实上她还并不知道这位武植叔父同自己的亡父,在过去到底有过怎么样的交情,但毫无疑问,偌大清河县里,只有他去祭拜了自己的父亲,只有他不怕公开得罪周义良,也只有他,收留了自己。
但现在,他居然要走!
虽然他把武松留下了,但这个信号,还是太敏感了。
站在她这样风雨交加的处境,实在是不可能不胡思乱想、各种担忧。
因此一夜过去,辗转难眠。
而如此一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她就起床了,那眼睛却比昨日还要更加红肿,简直肿的如两个桃子一般。
大损姿容。
除此之外,当然……身上多了好几个蚊虫叮出来的包。
然而,她的武植叔父还是一大早起来吃过饭就走了,带了一条哨棒,一些散碎银两,并几十文钱。
这让忙活了一早上,学着提水、收拾、浆洗的陆文秀,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
且不说陆文秀并陆家众人是怎样心思,单说武植。
情知自己今日要赶几十里的路,而且是全靠走的,下午估计还要跟人打架,这饭当然要可着吃饱,因此早饭时候,单他自己就吃了少说半只烧鹅。
所有的银子都归拢到一处,拿个破包袱包了,招呼齐了众人之后,被他放到了堂屋的一条破案几上,命众人照看。
除此之外,又额外交给赵复几十文钱,命他带上武松一起,待会儿去城里买些吃食,因为家里此前卖剩下的炊饼,已经基本吃光了。
安顿好这些,他也不理陆文秀幽怨的眼神,便带上东西,出了门。
却说这个年代,便是清河县这等县城,也已经有了专门租赁马车的铺子,而且对方是连车带马加车夫,都一起出的,只要不是太远,要去哪里都很方便,但武植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走路去——不是舍不得钱,只是他想把自己“偶遇”土匪抢劫这个事儿,弄得更合理一些。
马车赶路是很快的,一天走八十里一百里,不成问题。
那么,如何巧妙安排,让自己正好在下午申时前后,赶到清河县南边的三十五里附近?而且还得尽量别让人家车夫感觉出事情的别扭?
总之麻烦。
自己走路就好办了!
这年代人的脚程,不着急赶路的话,一天也就五六十里,走得再快、脚程再健,人毕竟是人,一日八十里,已经基本到顶。
所以,自己大可以磨磨唧唧的走,到中午时候,便也足够走出三十里,到时候找地方吃个饭,好好将养精神,再慢慢地“寻找”过去……如此最好!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就是这么办的。
一上午走出去约莫三十里,便到官道旁一座镇子上寻了家酒肆,要了些吃食,大吃大嚼,还又喝了两碗酒,歇息了好一阵子,这才重新启程,慢慢地往前溜达。
只是,越往前走,他心里就不免越是疑惑。
这年头的清河地方,乃至周边,的确算不得安靖。清河县所处地方,总体是平原地区,但周边也有不少山丘茂林,而且总人口也有限,虽然耕地开发强度已经很高了,那些老林子老山老岗,也仍是完全不在开发范围之内,所以,这周边是的确有些山寇隐迹其中、聚啸山林的。
但是……他们距离官道都有不近的距离!
完全不必小瞧这个年代当政者的智力水平问题,官道的规划和铺设,除了勾连城池这个基本方向之外,行途安全问题也是在重点考虑范围之内的,因此从道路规划之初,就都是尽量选择平坦而又安全的道路。
像那种走着走着,一伙土匪蹦出来,说什么“此山是我开”之类,要打劫,这种可能性,大多数时候只存在于一些山间小路上。
那为什么有人不走宽阔平坦又安全的官道,要走人马难行的山间小路呢?说白了,只是为了给商品逃税罢了!
每个地方都是有税关的,过路就要交税!
而从山里走,则能比较容易地躲开沿路不知道多少个城池的税关!
所以,讲道理,这一路走来,市镇繁茂,人烟辐辏之地啊,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忽然蹦出来什么土匪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武植一边顶着大太阳,慢悠悠地往前磨里程,一边留神观察路上偶遇的行人与客商,见大家也大多都是从容赶路的姿态,不由得越发疑惑。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
他往前磨了约莫四五里路的里程,看看日头,心里估摸着大差不离也该到申时了,越发留神前面的动静,而这个时候,他果然就远远地听到了呼救声。
当他提起精神来,大步向前飞奔的时候,遇上的,则是飞快地往这边奔逃的两个客商——匆匆一问,两人惊惶地回答:“有匪寇劫掠,已经围了几辆马车!”
听到这个答案,武植心里真的是又惊又叹。
千言万语,到最后归结起来,就一句话:系统,你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