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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五月吧。”她指的是雪穗的亲生母亲。雪穗读小六……就是一九七四年了。
正晴从缩印本中找出一九七四年五月份那一册,在桌上摊开。
那个月发生过“众议院通过修订《大气污染防治法》”、“主张女权的女性为反对《优生保护法修正案》于众议院集会”等事件。还有日本消费者联盟成立、东京都江东区第一家店开业的报道。
正晴翻到社会版,不久便找到一则小篇幅报道,标题是“大阪市生野区煤气炉熄火造成一人中毒身亡”,内容如下:
廿二日午后五时许,大阪市生野区大江西七丁目吉田公寓一○三室房客西本文代(女,三十六岁),被公寓管理公司的员工发现倒在屋内,经紧急呼叫救护车急救,但西本女士到院前已身亡。据生野分局调查,发现尸体时屋内煤气弥漫,西本女士可能死于煤气中毒。现正针对煤气外泄的原因进行调查,研判极有可能是煤气灶上加热的大酱汤溢出导致熄火,西本女士却未发现。
就是这个!正晴很有把握。报道与唐泽礼子告诉他的几乎完全一致。
目击者中并未出现雪穗的名字,这应该是报社基于新闻道德作的处理。“你看什么那么认真?”垣内从旁边探头过来。“哦,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晴指着报道,说是发生在家教学生身上的事。
垣内大为惊讶。“哦,竟然还上了报,真不简单。”“又不是跟我有关。”“可你不是在教那个小孩吗?”“那倒是。”“嗯……”垣内不明所以地发出钦佩的鼻音,又看了一次报道,“生野区大江,在内藤家附近嘛。”“哦,内藤?真的?”“嗯,应该没错。”
他们说的内藤是冰球社的学弟,比正晴低一届。“下次我问问内藤好了。”正晴边说边把报纸上吉田公寓的住址抄下来。
他在两个星期后才向内藤问起这件事。因为上了大四,已经不参与冰球社的活动,也鲜有机会和学弟碰面。正晴到社团,也是因为缺乏运动开始发胖,想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内藤体格瘦小。虽然拥有高超的溜冰技巧,但体重不够,近距离接触时不耐撞,实力并不太强。但他为人细心周到,又懂得照顾别人,所以在社内主要是担任干部。
正晴趁着在操场上做体能训练的空当找上内藤。“哦,那件意外。我知道,那是几年前的事来着?”内藤边用毛巾擦汗边点头,“就在我家附近,虽说不是隔壁,但也没几步路。”“那件意外当时在你们那里是不是成了话题?”正晴问。“那应该叫话题吗?倒是有一些奇怪的流言。”“奇怪的流言?”
“嗯,说不是意外,而是自杀之类的。”
“你是说,开煤气寻死?”
“对。”回答后,内藤看着正晴,“怎么了,中道学长?有什么不对?”
“唔,其实是跟我认识的人有关。”他向内藤说明缘由,内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中道学长在教那一家的小孩。真是很巧。”“对我来说没什么巧不巧的。不过,你再说仔细一点,为什么会有自杀的流言?”
“不知道,我不太清楚,那时我才念高中。”内藤偏了一下头,立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手上捶了一拳,“啊!对了,去问那里的大叔,他可能知道什么。”
“谁啊?”“我租停车位的不动产的大叔。他曾说过,因为房客在公寓里开煤气自杀,把他害惨了。他说的大概就是那间公寓吧?”“不动产?”一个念头从正晴脑中闪过,“你说的是发现尸体的人?”“咦,那个大叔吗?”“发现尸体的好像是出租公寓的不动产公司的人,可以麻烦你帮我确认一下吗?”“啊……可以。”“拜托你了,我想详细了解一下。”“好。”
体育类社团里长幼有序。学长托他这种麻烦事,内藤虽然感到困惑,也只能抓抓脑袋点点头。
第二天傍晚,正晴坐在内藤驾驶的丰田卡瑞那前座上,这是内藤以三十万元向表哥买的二手车。“抱歉,麻烦你这种事。”
“哪里,我无所谓,反正就在我家附近。”内藤和颜悦色地说。
前一天答应的事,学弟立刻就办了。他打电话给为自己介绍停车位的不动产中介,确认对方是否是五年前煤气中毒案的目击者。对方表示发现尸体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儿子,他儿子目前在深江桥经营另一家店。深江桥位于东成区,在生野区北边。抄写了对方电话号码并绘有简图的便条,现在就在正晴手里。
“中道学长果然很认真。是因为了解家教学生的身世,对教学有帮助对不对?我打工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内藤佩服地说。看他自行如此解释,正晴不置可否。
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他知道自己受到雪穗强烈吸引,但他并非因此才想知道她的一切。照他的看法,他认为过去的事根本无关紧要。
他想,大概是因为无法了解她吧。即使他们的距离近得可以触碰彼此,言谈也很亲近,但有时他仍会蓦然觉得她遥不可及。他不明白为什么,并因此心生焦躁。
内藤不时和他攀谈,讲的是今年新加入的社员。“每人程度都好不到哪里去。有经验的人很少,所以今年冬天是关键。”把队伍成绩看得比自己的学分更重的内藤,脸色略带凝重。
田川不动产深江桥店位于自干道中央大道转弯的第一条路上,刚好就在阪神高速公路东大阪线高井田交流道旁。店里,一个瘦子正在书桌前填写文件,看来没有别的职员。瘦子看到他们,便道:“欢迎光临,找公寓吗?”显然以为他们想找房子。
内藤向他解释,他们是来打听吉田公寓那次意外事件的。“我向生野店的大叔打听,他说遇到那件意外的是这边的店长。”“哦,没错。“都过了这么久,”田川警惕的眼神在两个年轻人脸上交替,为什么还问这个?”“发现尸体时,有一个女孩也在场吧?”正晴说,“一个名叫雪穗的女孩,那时她姓西本……没错吧?”
“对,是西本家。你是西本的亲戚?”
“雪穗同学是我的学生。”
“学生?哦,原来你是学校老师。”田川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再次看了看正晴,“这么年轻的老师!”“是家教老师。”“家教?哦,明白了。”田川眼中露出轻蔑,“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她妈妈死了,不就无依无靠了吗?”“她被亲戚收养了,一户姓唐泽的人家。”“哦。”田川似乎对姓氏不感兴趣,“她好不好?后来再没见过了。”“很好,现在念高二。”“已经这么大了。”
田川从柔和型七星烟盒里抽出一根,衔在嘴里。正晴看在眼里,心想,没想到他挺赶时髦的。这种烟在两年多前推出,尽管一般风评认为味道不佳,但甚受喜新厌旧的年轻人欢迎。正晴的朋友有一大半都放弃了老七星,改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