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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跟我有关。”

    “可你不是在教那个小孩吗?”

    “对。”

    “嗯……”垣内不明所以地发出钦佩的鼻音,又看了一次报道,“生野区大江,在内藤家附近嘛。”

    “内藤?真的?”

    “应该没错。”

    他们说的内藤是冰球社的学弟,比正晴低一届。

    “下次我问问内藤好了。”正晴边说边把报纸上吉田公寓的住址抄下来。

    他在两个星期后才向内藤问起这件事。因为上了大四,已经不参与冰球社的活动,也鲜有机会和学弟碰面。正晴到社团,也是因为缺乏运动开始发胖,想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内藤体格瘦小。虽然拥有高超的溜冰技巧,但体重不够,近距离接触时不耐撞,实力并不太强。但他为人细心周到,又懂得照顾别人,所以在社内担任干部。

    正晴趁着在操场上做体能训练的空当找上内藤。

    “哦,那件意外。我知道,那是几年前的事来着?”内藤边用毛巾擦汗边点头,“就在我家附近,虽说不是隔壁,但也没几步路。”

    “当时在你们那里是不是成了话题?”正晴问。

    “那应该叫话题吗?倒是有一些奇怪的流言。”

    “说什么?”

    “嗯,说不是意外,而是自杀之类的。”

    “你是说,开煤气寻死?”

    “对。”回答后,内藤看着正晴,“怎么了,学长?有什么不对?”

    “唔,其实是跟我认识的人有关。”他向内藤说明缘由,内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学长在教那一家的小孩。真是很巧。”

    “对我来说没什么巧不巧的。不过,你再说仔细一点,为什么会有自杀的流言?”

    “不知道,我不太清楚,那时我才念高中。”内藤偏了一下头,立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手上捶了一拳,“啊!对了,去问那里的大叔,他可能知道什么。”

    “谁啊?”

    “我租停车位的物业大叔。他曾说过,因为房客在公寓里开煤气自杀,把他害惨了。他说的大概就是那间公寓吧?”

    “物业?”一个念头从正晴脑中闪过,“你说的是发现尸体的人?”

    “是他。”

    “可以麻烦你帮我确认一下吗?”

    “可以。”

    “拜托你了,我想详细了解一下。”

    “好。”

    体育类社团里长幼有序。学长托他这种麻烦事,内藤虽然感到困惑,也只能抓抓脑袋点点头。

    第二天傍晚,正晴坐在内藤驾驶的丰田卡瑞那前座上,这是内藤以三十万元向表哥买的二手车。

    “抱歉,麻烦你这种事。”

    “哪里,我无所谓,反正就在我家附近。”内藤和颜悦色。

    前一天答应的事,学弟立刻就办了。他打电话给为自己介绍停车位的物业中介,确认对方是否是五年前煤气中毒案的目击者。对方表示发现尸体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儿子,他儿子目前在深江桥经营另一家店。深江桥位于东成区,在生野区北边。抄写了对方电话号码并绘有简图的便条,现在就在正晴手里。

    “中道学长果然很认真。是因为了解家教学生的身世,对教学有帮助对不对?我打工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内藤佩服地说。看他自行如此解释,正晴不置可否。

    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他知道自己受到雪穗强烈吸引,但他并非因此才想知道她的一切。照他的看法,他认为过去的事根本无关紧要。

    他想,大概是因为无法了解她吧。即使他们的距离近得可以触碰彼此,言谈也很亲近,但有时他仍会蓦然觉得她遥不可及。他不明白为什么,并因此心生焦躁。

    内藤不时和他攀谈,讲的是今年新加入的社员。“每人程度都好不到哪里去。有经验的人很少,所以今年冬天是关键。”把队伍成绩看得比自己的学分更重的内藤,脸色略带凝重。

    田川不动产深江桥店位于白干道中央大道转弯的第一条路上,刚好就在阪神高速公路东大阪线高井田交流道旁。店里,一个瘦子正在书桌前填写文件,看来没有别的职员。瘦子看到他们,便道“欢迎光临,找公寓吗?”显然以为他们想找房子。

    内藤向他解释,他们是来打听吉田公寓那次意外事件的。“我向生野店的大叔打听,他说遇到那件意外的是这边的店长。”

    “哦,没错。”瘦子警惕的眼神在两个年轻人脸上交替,“都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问这个?”

    “发现尸体时,有一个女孩也在场吧?”正晴说,“一个名叫雪穗的女孩,那时她姓西本……没错吧?”

    “对,是西本家。你是西本的亲戚?”

    “雪穗同学是我的学生。”

    “学生?哦,原来你是学校老师。”瘦子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再次看了看正晴,“这么年轻的老师!”

    “是家教老师。”

    “家教?明白了。”他眼中露出轻蔑的神色,“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她妈死了,不就无依无靠了吗?”

    “她被亲戚收养了,一户姓唐泽的人家。”

    “哦。”瘦子似乎对姓氏不感兴趣,“她好不好?后来再没见过了。”

    “很好,现在念高二。”

    “已经这么大了。”

    瘦子从柔和型七星烟盒里抽出一根,衔在嘴里。正晴看在眼里,心想,没想到他挺赶时髦的。这种烟在两年多前推出,尽管一般风评认为味道不佳,但甚受喜新厌旧的年轻人欢迎。正晴的朋友有一大半都放弃了老七星,改抽这个。

    “她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吐了一口烟后,瘦子问道。他一看对方年纪比他小,口气变得不客气起来。

    “她说受过田川先生很多帮助。”

    这当然是谎话,他没跟雪穗提过这件事。他怎么忍心碰触她的痛处?

    “哎,也说不上什么帮助!那时吓都吓死了。”

    看来他就是田川。他往椅背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然后一五一十地说起发现西本文代尸体时的情景,可能正好闲着没事做。正晴也得以掌握整起意外的概况。

    “比起发现尸体那时,后来的事更麻烦。警察跑来问东问西。”田川皱起眉头。

    “都问些什么?”

    “进屋时的事。我说我除了打开窗户、关掉煤气总开关外,没有碰其他地方,不知他们是哪里不满意,还问我有没有碰锅、玄关是不是真的上了锁,真服了他们。”

    “锅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如果是大酱汤冒出来,锅四周应该更脏才对。话是这么说,事实就是冒出来的汤浇熄了火,又有什么办法?”

    听着田川的话,正晴心里想象当时的状况。他自己也曾在煮方便面时,不小心让锅里沸腾的热水冒出来过。那时锅四周的确会弄脏。

    “话说回来,能够让请得起家教的家庭收养,就结果来说,对她也是好事一桩吧。跟那种母亲生活在一起,她大概只有吃苦的份。”

    “她母亲有什么不对?”

    “我不知道,可是生活应该很苦。以前是在乌龙面店之类的地方工作,也是勉强才付得起房租,而且还有积欠哩!”田川朝着上空吐烟。

    “这样啊。”

    “可能是因为日子过得很苦吧,那个叫雪穗的女孩冷静得出奇。发现她母亲尸体的时候,连一滴眼泪也没流。这倒是吓了我一跳。”

    “哦……”正晴颇感意外,回视田川。礼子对他说过,雪穗在文代的葬礼上号啕大哭。

    “那时,有人认为可能是自杀,对吧?”内藤从旁插话。

    “啊,没错没错。”

    “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好几件事表明,这样比较讲得通。不过我是从一个一直跑来找我的警察那里听来的。”

    “讲得通?”

    “是哪些啊?很久了,我都忘了。”田川按着太阳穴,但不久便抬起头来,“啊啊,对了。西本太太吃了感冒药。”

    “感冒药?这有什么?”

    “吃的不是普通的量。照空药袋看,好像是一次就吃了一般用量的五倍还不止。记得他们说,尸体被送去解剖,结果证明真的吃了那么多。”

    “五倍还不止……那的确很奇怪。”

    “所以警察才怀疑,是不是为了助眠。不是有种自杀方法,是吃安眠药加开煤气吗?他们才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安眠药很难买,才用感冒药代替。”

    “代替安眠药……”

    “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听说垃圾筒里有三个杯装清酒的空杯子。人家说那个太太平常几乎不喝酒,所以也是为了入睡才喝的吧?”

    “唔。”

    “啊,对了,还有窗户。”可能是记忆渐渐复苏的缘故,田川打开了话匣子。

    “窗户?”

    “有人认为房间关得死死的,太奇怪了。她们住处的厨房没有排气扇,做饭时本该把窗户打开。”

    正晴闻言点头,的确如此。

    “不过,”他说,“也有可能是忘了打开。”

    “是啊,”田川点点头,“这不能算是自杀的有力证据。感冒药和杯装清酒也一样,别的解释也说得通。更何况,有那孩子作证。”

    “那孩子是指……”

    “雪穗。”

    “作什么证?”

    “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证实说她妈妈感冒了,还有她妈妈觉得冷的时候,偶尔也会喝清酒。”

    “嗯。”

    “刑警他们说,就算感冒吃药,那个药量也太奇怪了,可是她吃那么多药到底想干吗,只有问死者才知道了。再说,要自杀干吗特地把锅里的大酱汤煮到冒出来呢?因为这样,后来就当作意外结案了。”

    “警察对锅有疑问吗?”

    “天知道。反正那也不重要吧?”田川在烟灰缸里把烟摁熄,“警察说要是早三十分钟发现,或许还有救。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她就是注定要死吧。”

    他话音刚落,有人从正晴他们身后进来了,是一对中年男女。“欢迎光临!”田川看着客人出声招呼,脸上堆满生意人的亲切笑容。正晴明白他不会再理睬自己,便向内藤使个眼色,一同离开。

    4

    略带棕色的长发遮住了雪穗的侧脸。她用左手中指把发丝挽在耳后,但仍遗漏了几根。正晴非常喜欢她这个撩头发的动作,看着她雪白光滑的脸颊,便会忍不住生出一股想吻她的冲动,从第一次上课便是如此。

    求空间中两个面相交时的直线方程式——雪穗正在解这一问题。解法-已经教过,她也懂了,她手里的自动铅笔几乎未曾停过。

    距离正晴规定的时间还有很久,她便抬起头说:“写完了。”正晴仔细检查她写在笔记上的公式。每个数字和符号都写得很清楚,答案也正确。

    “答对了,非常好,无可挑剔。”他看着雪穗。

    “真的?好高兴哦。”她在胸前轻轻拍手。

    “空间坐标方面你大概都懂了。只要会解这个问题,其他的都可以当作这一题的应用题。”

    “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我买了新红茶呢。”

    “好,你一定有点累了。”

    雪穗微笑着从椅子上站起,离开房间。

    正晴仍坐在书桌旁,环视房间。她去泡茶的时候,他都单独留在房里,但这段时间总是让他坐立难安至极点。坦白说,他很想探索房间的每个角落,想打开小小的抽屉,也想翻开书架上的笔记本。不,即使只知道雪穗用的化妆品品牌,一定也会得到相当的满足。但是,如果他到处乱翻,被她发现了……一想到这里,他只得安安分分地坐着。他不想被她瞧不起。

    早知如此,就把杂志带上来了,他想。今天早上,他在车站零售摊买了一本男性流行杂志。但杂志在运动背包里,那被他留在了一楼的玄关。背包有些脏,又是他练习冰球时用的大包,他习惯上课时把它留在下面。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看着室内。书架前有一台粉红色的小型录音机,旁边堆着几卷卡带。

    正晴稍稍起身,好看清楚卡带的标示。上面有荒井由实、等名字。

    他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从卡带联想到全然无关的事——“”。他们今天再次在美浓部主导下交换消息,但对于程序从何泄漏仍无头绪。另外,美浓部打电话到出售卡带的“无限企划”公司,也一无所获。

    “我问他们是怎么拿到程序的,对方坚持不肯透露。接电话的是个女人,我请她叫技术人员来听,也不得其门。他们一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勾当,我看目录上其他商品的程序一定也是偷来的。”

    “直接去他们公司呢?”正晴提议。

    “我想没有用,”美浓部当下便驳回,“你去指责说他们的程序是从我们这里剽窃的,他们也不会理你。”

    “如果拿‘’给他们看呢?”

    美浓部依然摇头。“你能证明‘’是原创作品吗?只要对方说一句你是抄袭‘’的,便无言以对。”

    听了美浓部的话,正晴越来越懊恼。“照学长的说法,岂不是什么程序都可以偷来卖了?”

    “没错。”美浓部冷冷地说,“这个领域迟早也需要著作权的保护。其实,我把事情告诉了懂法律的朋友。我问他,如果能证明他们偷了我们的程序,可以要求什么赔偿。他的回答是‘No’。换句话说,非常困难,因为没有先例可循。”

    “怎么这样……”

    “正因为这样,我巴不得找到罪魁祸首,找到以后,绝对要他好看。”美浓部恶狠狠地说。

    就算找到剽窃者,顶多也只能揍他几拳吧。正晴甚感无力,脑海里浮现出同伴的脸。到底是谁这么粗心,让人偷走了程序?他真想数落那家伙一顿。

    原来程序也是一种财产啊——正晴再次这么想,以前他鲜少意识到这一点。到目前为止,由于这程序对他而言非常重要,存放处置都很小心,却几乎从未想过会有人偷。

    美浓部提议,每个人把自己曾对其展示、提及“”的名单列出来,理由是“会想到剽窃‘’的人,一定对它有所了解”。大家都把想得到的名字列了出来,人数多达数十人。研究室的人、社团伙伴、高中时代的朋友等等,什么人都有。

    “这当中应该有人和‘无限企划’有所关联。”美浓部注视着抄录了名字的报告用纸,叹了口气。

    正晴能够理解他叹气的原因,即使有所关联,也不见得是直接的。这数十人当中,不乏再延伸出更多分支的可能性。果真如此,要实际追踪调查谈何容易!

    “每个人去问自己提过‘’的人吧,一定可以找到线索。”

    同伴们纷纷对美浓部的指示颔首赞成。正晴虽然点头,心里却不禁怀疑:这么做真的能找到剽窃者吗?

    他几乎没有和别人提过“”,对他而言,制作游戏也是研究的一环,这种专业的话题,外行人多半感到枯燥乏味,而且游戏本身的趣味性也远不及“太空侵略者”。

    不过,有一次他把“”的事告诉过一个完全无关的人,那个人正是雪穗。

    “老师在大学里做什么研究呀?”

    听到她这么问,正晴先说起毕业研究的内容,但影像解析和图形理论对一个高二女生自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雪穗脸上虽然没有明白表示无聊,但听到一半,显然失去了兴趣。为引起她的注意,他提起游戏。她眼睛随之一亮。

    “哇!听起来好有趣哦,你们做的是什么样的游戏?”

    正晴在纸上画出“”的画面,向她说明游戏内容。雪穗听得出神。

    “好厉害哦,原来老师会做这么厉害的东西呀!”

    “不是我一个人,是研究室的伙伴一起做的。”

    “可是,整个架构老师不是都懂吗?”

    “是。”

    “所以还是很厉害呀!”

    在雪穗的注视下,正晴感觉心头火热起来。听到她说赞美的话,是他无上的喜悦。

    “我也好想玩玩看哦。”她说。

    他也想实现她这个愿望,问题是他没有电脑,研究室里虽然有,但总不能带她去。说明了这一点,她露出失望的神情。

    “真可惜。”

    “如果有个人电脑就好了。可我朋友也都没有,因为太贵。”

    “只要有个人电脑就可以玩了?”

    “对,把卡带里存的程序输进去就行。”

    “卡带?什么卡带?”

    “就是普通的磁带。”

    正晴向雪穗解释卡带可以作为电脑的外接储存装置。不知为何,她对这件事深感兴趣。

    “喏,老师,可不可以让我看看那卷卡带?”

    “当然可以,可是看也没用,那就是普通的卡带,跟你的一模一样。”

    “有什么关系,借我看看嘛。”

    “哦,那好。”

    大概雪穗以为电脑用品或多或少和普通卡带有所不同。明知她会失望,又去上课时,正晴还是从家里把卡带带了过去。

    “耶,真的是普通的卡带。”她把记录了程序的卡带拿在手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卡带也有这种用途。谢谢老师。”雪穗把卡带还给他,“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忘了带走就糟了,最好现在马上收进包里。”

    “好。”正晴深以为然,便离开房间,把卡带收进放在一楼的包内。雪穗和程序的关系仅止于此。此后,她和正晴都再没提起“”。

    这段经过他并没有告诉美浓部他们,因为没有必要。他确定雪穗偷窃程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开始他就完全没有将她列入考虑。

    当然,若雪穗有意,那天完全可以从运动背包里偷偷取走卡带。她只须假装上洗手间,溜到一楼即可。

    但她拿了又能怎样?光偷出来是没有用的。要瞒住他,必须在两小时内复制卡带,再把原先的卡带放回背包才行。当然,只要有设备就办得到。但她家不可能有个人电脑,复制卡带可不是翻录的录音带。

    假设她是嫌疑人,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幻想题材……想着想着,正晴不觉露出笑容。门恰好在此时打开。

    “老师,什么事那么好笑?笑得那么开心。”雪穗端着放有茶杯的托盘,笑道。

    “啊,没什么。”正晴挥挥手,“好香!”

    “这是大吉岭哦。”

    她把茶杯移到书桌上,他拿起一杯,啜了一口,又放回书桌,不料一时失手,茶水洒在牛仔裤上。“嘿!我怎么这么笨!”他急忙从口袋里取出手帕,一张对折的纸随之掉落在地板上。

    “还好吗?”雪穗担心地问。

    “没事。”

    “这个掉了。”说着,她捡起那张纸,在看到内容的一刹那,她的一双杏眼睁得更大了。

    “怎么?”

    雪穗把那张纸递给正晴,上面写着电话号码,画有简图,还标示出田川不动产。原来正晴把生野店店主写给内藤的便条随手塞进了口袋。

    糟!他心中暗自着急。

    “田川不动产?是在生野区的那家吗?”她的表情有点僵硬。

    “不,不是生野区,是东成区。你看,上面写着深江桥。”正晴指着地图。

    “不过,我想那里应该是生野区的田川不动产的分店或姐妹店。那家店是一对父子开的,大概是儿子在打理吧。”

    雪穗说得很准确。正晴一面注意不露出狼狈的神色,一面说:“哦,这样啊。”

    “老师,你怎么会去那里呢?去找房子?”

    “没有,我只是陪朋友去。”

    “哦……”她露出遥望远方的眼神,“我想起一些特别的事。”

    “啊?”

    “以前我住的公寓,就是生野区的田川不动产管理的。我曾在生野区的大江住过。”

    “哦。”正晴回避开她的视线,伸手拿茶杯。

    “我母亲去世的事,老师知道吗?我是说我生母。”她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比平常低。

    “不知道。”他拿着茶杯摇头。

    雪穗嫣然一笑:“老师,你真不会演戏。”

    “呃……”

    “我知道,上次我迟到的时候,老师和妈妈聊了很久,不是吗?老师是那时听说的吧?”

    “呃,嗯,听了一点点。”他放下茶杯,搔搔头。

    雪穗拿起茶杯。她喝了两三口红茶,长出一口气。

    “五月二十二日,”她说,“我母亲去世的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正晴默默点头。他也只能点头。

    “那天天气有点凉,我穿着妈妈为我织的开襟毛衣上学。那件毛衣我现在还留着。”她的视线望向五斗柜,那里面多半收纳了充满心酸回忆的物品。

    “你一定吓坏了吧?”正晴说。他认为应该说些什么,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不该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好像在做梦,当然,是噩梦。”雪穗不自然地笑了,然后又回到原本悲伤的表情,“那天,学校放学后,我跟朋友一起玩,比较晚回家。如果我没有去玩的话,也许可以早一个小时回家。”

    正晴明白她话里的含意,那一个小时意义重大。

    “如果我早一个小时回家……”雪穗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这样的话,妈妈可能就不会……一想到这里……”

    正晴一动也不动,听着她的声音转成哽咽。他想掏手帕,却不知该何时掏。

    “有时候,我觉得妈妈等于是我害死的。”

    “这种想法不对,你又不是明明知道情况却故意不回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为了不让我过苦日子,吃了很多苦,那天累得筋疲力尽,才会出事。如果我更懂事一点,不让妈妈吃苦,就不会发生那事了。”

    正晴屏住呼吸,看着大滴的泪水从她雪白的脸颊上滑落。他恨不得紧紧抱住她,但当然不能这么做。我这笨蛋!正晴在心里痛骂自己。事实上,从听说事件经过后,他脑海里潜藏着一个非常可怕的想象。

    真相似乎不是自杀。

    服用过量的感冒药空药袋,杯装清酒,窗户不合常理地紧闭,这些都应解释为自杀才合理。而与这个结论相悖的,只有浇灭煤气灶的锅。

    然而警察说,汤汁虽然浇熄了炉火,锅四周却不太脏。

    正晴分析,实际上是自杀,但有人把锅里的大酱汤泼了出来,把现场布置成意外。而且,此人除了雪穗不可能有别人。而她会针对感冒药和酒的疑点加以解释,也就说得通了。

    她为什么要将自杀布置成意外?应该是为了世人的眼光。考虑到自己以后的人生,母亲自杀身亡只会造成负面影响。

    只是,这个想象撇不开一个可怕的疑问。那便是——雪穗最初发现出事时,她母亲已经气绝,还是尚有一线生机?

    田川说,听说只要早三十分钟发现,便能捡回一命。

    当时,雪穗有唐泽礼子这位可以依靠的人。或许,雪穗早已在与唐泽礼子的往来中,感觉出万一亲生母亲发生意外,这位高雅的妇人可能会收养她。这么一来,当雪穗发现母亲处于濒死状态,她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正是这个想象最可怕之处。正晴也因考虑至此,没有继续推理下去。但是,这个想法一直挥之不去。但是现在,看着她的眼泪,正晴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居心是多么卑鄙。这女孩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不能怪你,”他说,“你再说这种话,天国的妈妈也会伤心的。”

    “那时候要是我带了钥匙就好了。那我就不用去找物业,就可以早点发现了。”

    “运气真是不好啊。”

    “所以,我现在一定会把家里的钥匙带在身上。看,就像这样。”雪穗站起来,从挂在衣架上的制服的口袋里拿出钥匙给正晴看。

    “好旧的钥匙圈啊。”正晴说。

    “是呀。这个,那时候也串了家里的钥匙。可是偏偏就在那一天,我放在家里忘了带。”说着,她把钥匙放回口袋。

    钥匙圈上的小铃铛发出了叮当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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