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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文明元年
六月廿三
东都,温洛坊
进入雨季之后,洛阳城中每隔三两日就会下起倾盆大雨,然后过半个时辰又天晴。今天也是如此,汹涌的雨水混着泥土流进路旁的御沟,让本就不深的水渠几乎就要溢出来。
一些低洼的路段开始积水,连定鼎门内的天街都变得泥泞不堪。现在已进入亥时,各个城门坊门早已关闭,除了守卫巡夜趟水的声音和阵阵蛙鸣,整个洛阳城陷入一片寂静。
“啪”,窗棂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正在油灯下描字的少女猛然抬头,只见她蛾眉微皱,马上开始警觉起来。
“啪”,又一声传来。
少女放下纸笔轻轻踱步到窗侧,窗外伸手不见五指。“肯定是没有家的野猫”,少女沉吟道,同时把手放在胸口平静心情。
她刚要转身重新回去,“啪!嗒。”就像石子打在窗棂又落在地上的声音。
少女顿时有些慌乱,她冲着窗子大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仿佛听到少女的质问,片刻之后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苌楚别怕,是我,元曈”。少女闻言一惊,她慌忙扶了扶发髻,又从架上拿下衫子披在肩上,随即马上抽出门栓将门打开。
“玄晦哥哥?原来是你!”
门枢旁倚着个清瘦好看的男子,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头上连幞头巾都没有戴,一缕还在滴水的头发垂在脸旁,就连湿透的青色襕衫上都满是泥污。
“玄晦哥哥到底怎么了?竟然连头巾都丢了,赶快进来脱下湿衣服!”
元曈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弯腰脱掉了湿透的靴袜。他打探了屋内一圈,对着少女笑道:
“苌楚,这么晚了招呼都没打就来造访,还把你家都弄脏,实在是对不住。仁昭他不在吗?”
苌楚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先递给他一块方巾,又从桌上倒了一杯白水,让元曈坐在了氍毹上。
随后她才摇了摇头,继续回答男子的问题,“哥哥他昨日去了偃师,有探子来信说河北货船在阳渠搁浅了,他一大早就坐船赶去,怕要明日才能回来。玄晦哥哥?你怎么弄成这样?”
元曈接过巾擦了擦脸,又拿起茶盏灌了一大口水。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尴尬地说:“今天早上我去南市买些杂货,奈何人多杂乱耽误了时间,没能在日落之前出城。本来我准备找间邸店住一晚,没想到在永太坊小街上遇到几个喽啰寻衅,我不是他们几个对手,货物和银两都被抢走了。无奈之下只能来投奔你们兄妹借”。
苌楚听的瞠目结舌,她连声问道:“那你受伤了?伤的严重不严重?。”
元曈看着满脸担心的少女拍了拍胸脯,笑着安慰她说:“我没受伤。他们抢完东西就走了。”
随后他立即起身转了两圈,让对方打量自己一番。苌楚看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外伤,便长舒一口气道:“时辰都这么晚了,洛阳城中夜禁,玄晦哥哥是怎么进坊中的?”
元曈慢慢坐回氍毹,看着少女说道:“可能是这段时日雨水多些,温洛坊东墙有一段塌陷了,陷口不到一人高。我见无人看管就翻了进来。万幸没被那些巡夜的门吏发觉,不然被捉住会更麻烦,怕是要请仁昭去狱中赎我了”。
苌楚神色还是有些担忧,“我虽不常出门,但早就听哥哥说,洛阳南市里商贾云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在里面,可谓是鱼龙混杂。没想到京城之中强盗也这么猖狂,听起来都觉得胆寒”
看着少女依旧愁容满面,元曈随即劝她放心。苌楚便进了里屋,说是去给元曈找一件干净的衣服。
元曈自己一个人无聊,便拿起剪刀剪起案上的灯花,不经意间看见叠在案上的一沓纸张,上面正是苌楚之前临摹的字。
元曈擦擦手撚起最上的一张,自顾自地读了起来:“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
“玄晦哥哥!你不要偷看我写的字”。苌楚在屋里听到自己写的东西被人念出来,顿时羞赧不已,连忙跑出来抢走元曈手中的纸。
元曈本来还有些不知就里,思忖片刻以后才明白怎么回事,。苌楚已年入及笄,正是少女怀春的光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马上向苌楚低头道歉:
“我是无意看到的,如果冒犯了苌楚,还请不要怪罪。”
苌楚没有再责怪他,却也没接他的话,只是将手上的纸连同案前的字一起收好,又放了几件干净的衣衫到元曈面前。
“闲时无聊抄抄诗罢了,我又没念过书,字也写的潦草。这是我哥哥的衣服,玄晦哥哥先换上吧。你这样穿着湿衣服会染上风寒的。”
元曈再次谢过了少女。
苌楚看着元曈道谢的窘态,顷刻间气也消了一半,“夜已经太深了,你暂且在哥哥的房里将就一晚吧。”
元曈便进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询问兄妹的近况,二人闲聊了一会后,元曈就回到了苌仁昭的房间休息。
他和苌楚的哥哥仁昭是相识多年的布衣之交。苌家兄妹二人本来籍贯在河北魏州,因为自幼丧母便跟随父亲入京,一直在洛阳北市做丝绸生意。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的父亲随后不久就因为染病身亡,只剩下兄妹二人留在京中相依为命。
多年以前元曈与苌仁昭在北市初遇,本来是因为一件琐事起了争执,小到多年之后元曈都记不起来是为何争执。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误会解除以后两个少年郎便一见如故,渐渐地元曈也成了兄妹在洛阳最熟悉的人。
回想到这里已是子时,窗棂外夜风珊珊,树叶在沙沙作响。元曈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好像非常不舒服,眉头因为疼痛紧紧皱在一起,抬起右手轻轻摩挲着左臂,额头上同时泛一层细密的汗珠。
似乎犹豫了片刻,他缓缓撑着床榻起身做起来,用火折子重新点亮了油灯。然后伸出手向腰间摸索着,不一会儿便从衫底取出一物。
借着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青色瓷瓶,瓷瓶高约三寸有余,通体碧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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