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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脚。
先问正事。
“这…山门气运,与晚辈有什么关系?”
“你啊,你现在在三阁阁主眼里,即是那九天之月,又是水中虚花。想捞,又怕把自己搭进去,一头栽水里淹没咯。”
酒翁斜眼看向顶着普通年轻人皮相的范贤,若有所思道:“给你拜在星君座下,学得八门奇术、遁甲密阵,你会做何?”
“这个…”范贤想了想,摇头:“晚辈倒是没多想。”
“不想去做个一国之师、一军之帅?哦,你小子是想自己打下一片天地,也弄个王当当啊?”
范贤:实不相瞒,这会儿正有一群牛人,想把我抬上去当皇。
“这倒真没有。”范贤难得发自肺腑地说出真心话,“晚辈自小便喜爱研习奇门卦阵,对此道不谦虚的说一句,也算略有些小成吧。
但学这些,并非要为了功成名就如何如何,纯粹就是喜爱。布阵、破阵,其乐无穷。”
“那…给你十万兵马,在大战中布阵、破阵,咋样?”
酒翁的问题,直指人心。
略一思考,范贤起身拱手回道:“晚辈从未想过这么遥远的事情。身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不思其职。”
话到此处,范贤突然想起老师方墨儒曾说过的话,喃喃自语道:“该战时战,当和时和,顺应世势,也当自醒。
身在局中,亦要有在局外之心,出得方能入得。
其实,这些大事,此时言之都未免太过浅薄。
真到了某一天、某一刻,能做到当断则断,已是十分不易了。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晚辈自问,没那个承受能力。”
“哈哈~~”酒翁笑得两条快挂到缌帮子的灰白眉毛一阵乱抖。
笑罢,他站起身,举起小短手勉强拍了拍范贤的肩,道:“奇门如今的气运,承担不起横空出世的大能;更承担不起,弄出一个杀伐四方的人王。
你啊,还是先在我这酒池峰熬着吧。等个十年八年年,若始元卜算无错,问天峰的云雾散去,你就算熬出头了。”
范贤心底就是一声‘呵呵’,别说十年八年,就是八十年,他都无所谓。
反正,拜不拜师的不重要,找到七爷要的任务物品才是正经事儿。
问天峰的云雾散不散的,关他屁…
等、等!
范贤面上划过一丝捕捉到关键信息的惊诧。
“多谢前辈指点!”
一语双关,两不耽误。
酒翁自是不知范贤心底打的什么主意,笑笑挥手道:“那些个酿酒伙计,最少也跟了咱快十年功夫。
你们几个崽子的一举一动,咱都清楚。
你是明白人,那四个家伙你多看着点,休要让他们捣乱。
要不是咱出手,你们几个若去了紫竹峰给支妖做事,那才叫真苦。
晓得了么?!”
合着,绕了一大圈,原来是想收自己当小弟,稳住那四条鲶鱼,少给糟老头子找麻烦。
范贤微笑应下,称自己也管不了他人,至多也就是管好自己。
酒翁又嗤了一声,道:“那个姓吕的小猴崽子,头一个不让人省心。
几个老家伙不肯收他,三阁阁主也不敢要他,他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这些,范贤早就思考过。
原因再简单不过,此时听酒翁这么一说,等于是侧面映证了他的推测。
结合吕文乙那夜在山涧旁所说,不难判断出,朝中众多势力正组团打压吕氏父子;
修养生息卯足劲儿攒气运的司空山,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介入其中。
至于卷毛撒尔,说实话,范贤换位思考,自己若是星君的话也不会收这么花枝招展的家伙,当关门弟子的。
至于三阁为何也没挑中他,应当与大盛西疆与摩罗国边境线上,近日不断升温的摩擦有关。
江湖与朝堂,本身就牵扯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完全的独立、互不干涉,那是绝对不成立的。
有利用与被利用,有牵制与反牵制,有真正的相交莫逆、也有明枪暗箭的仇怨,这才是常态。
所以,无论是吕文乙还是撒尔,享受家族荣耀带来的尊荣,也势必得承受负面影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谁又能真正的跳脱开一切束缚,自由于天地间呢?
至于某位阴阳大师…
“九鼎山那小子得罪人多,几个老家伙原本安排他去腾蛇阁。不过,桃氏不肯收他,嫌惹麻烦。看看吧,若有人对他不利,你躲远点儿。”
酒翁说罢,范贤面上一怔,这回是真诧异了,不是装的。
酒翁不以为然地吸了吸鼻子,道:“不过,你小子够鸡贼,死谁都死不到你头上。”
“前辈,您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人的。”
酒翁讪笑一声,将手中的酒葫芦抛了过去。
范贤接住后,拔开木塞,小小心心地凑到鼻前三寸。
“咋咧?还怕咱在酒里下毒不成?”酒翁一脸嫌弃地骂道:“你个损怂,咱要弄死你,抬手一掌的事儿,用这么麻烦?”
范贤嘿嘿一笑,仰头倒酒入口,并未沾唇在葫芦口。保持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活得久。
这一口,只觉一股清冽如冰,直滑入喉;入得腹中,又似三月初阳,暖融化雪。
好酒!
绝世好酒!
与他先前在酿酒作坊里喝到的成酒,全然不同。
酒池峰的成酒,口感也属顶级享受,但远没酒翁这葫芦里的酒来得清透、润爽。
“嗤,损怂。”酒翁一把夺过自己的大酒葫芦,仰头又是一通‘吨吨吨’。
“嘶哈~~回吧,他人若问起咱与你说了啥…”
不等酒翁吩咐,范贤识趣道:“晚辈自知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
“嘿,你小子,有意思。嘿嘿~~他们四个,咱一眼就能看穿,就你小子,怪异的紧。
算了,反正咱也不收你当徒儿,懒得想也懒得管…”
说着,酒翁又再原地躺倒,闭上眼并挥了挥手。
范贤自觉作了个揖礼,退后两步、转身跃下酒仙居屋顶。
一路夜风拂身。
当他回到半山腰的居所时,不见孔喧和吕文乙,卷毛撒尔刚刚沐浴回来。
屋内,一身酸味能熏蚊子的熊玘,正发出类似于电钻的鼾声,抱着自己的两把长刀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