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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尺寄和李潼关把马牵过来。风尺寄牵了两匹,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到贺千霄手中。
贺千霄接过缰绳,目光在那只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上停留了片刻。默默地跨上马。
三人再一次上了路。茶摊被抛在身后,越来越远。
马身上发出微小的银铃声。
贺千霄循声望去,看见马缰绳上系了一个小小的铃铛,像是村野里小孩手上的物件,父母在庙中求来的。三匹马上都有。
贺千霄心中一热,临别时小姑娘依依不舍挥手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她忍住回头看的欲望,脚上加倍用力,马儿狂奔起来。茶摊很快便不见了。
老板娘的点心很实在,令人毫无饥饿之感。三人一口气跑到夜里,才放慢脚步开始休息。
三人一路走,都没发现村落的痕迹。
“奇怪。从开封城郊到此处,并非荒郊野岭。我们跑了八十里,怎么没有看见任何村庄?”连李潼关都发现了问题。
三匹马并排走在黄沙土地上。一路上,路面也有所变化。从肥沃的水草丰美之地,到山石路,再到砂石混杂的路。如今只有沙土漫漫。
贺千霄和风尺寄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眉目之间也心事重重。
和李潼关的疑惑相比,风尺寄和贺千霄更能明白这些地方可能遭遇了什么事情。
阿蓝族统治手法十分粗暴,十分直接。先帝心知锦夏人不可能臣服于一个漠北的蛮夷民族,便将诸多漠北亲王分封驻扎在各地。地方均听从驻军亲王的施政。而这些亲王马背出身,对统治毫无认知。只会从锦夏族富豪和老百姓身上搜刮。除了最富庶的江南之外。江南承担着京城大部分的税赋,皇帝并未交给粗鲁野蛮的亲王。
而百姓的死活,根本无人在乎。他们还没地上的水草宝贵。水草是羊马的口粮,羊马是阿蓝族的口粮兼战友,地位比锦夏族更高。
这些州路的老百姓,血汗被压榨透支,死的死,逃的逃。
十几年下来,疆域上许多原本能安居乐业的村庄甚至城镇都消失了。
贺千霄越靠近潼关,越沉默寡言。分别了七八年,这是她第一次再回到关中。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冲上她心头。
三人举目四望,努力透过滚滚的黄沙,找到可以投宿的地方。
黄沙地,尽量避免夜宿野外。黄沙地不比海水安全。到了夜里更是变幻莫测。在关中长大的贺千霄深明黄沙的危险,因此也更用心巡视周围。
风尺寄也收敛了笑容,专注地看着前路。
只有李潼关还在嘟嘟囔囔,不理解为何跑了这么久,没有任何人烟。
马儿也跑累了。三人只能下马,牵着马继续赶路。
巨大的红日,以眨眼的速度往下坠落。他们不仅看不见村庄,连水都喝完了,却看不见任何河流。
“我们会不会是走错路了?”贺千霄有些不确定地问。
自然不是问李潼关。李潼关也望向风尺寄。
此时天边已经爬起一颗耀眼的星星,在仍泛着红蓝之色的天空中孤独地闪耀着。
风尺寄看着天空,心中大概计算了一番。低声说:“不会。长庚星已经升起来。我们正在朝西方走。一路来也没有岔路口。方向没错,路没有岔开,想必不会错。”
“长庚星?”李潼关听了,又看着那颗星星。以前他在自己的宫殿中,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没人教过他抬头看一看星空,更不可能看得到这垂挂在天边的星星。宫殿里的天空太狭窄,看不到这天地的边陲。
天晓得他鼓起多大的勇气,才逃出了那座宫殿。即使他身上有着无法摆脱的咒语,无法摆脱那座宫殿的咒语。但至少他逃出来了,而且一直没被抓回去。
他深深地呼吸,还伸了个懒腰:“这趟来得值。”就算被新帝追到了,也不枉来一遭。
贺千霄习惯性地忽略了李潼关在说什么。
风尺寄习惯性地沉默,把李潼关无心中暴露的一切破绽,收到他心底。
三人往西方走了小半个时辰。
凉风骤起。李潼关哆嗦了一下,“哎哟。还是夏季,怎么突然变冷了。”
贺千霄扫了他一眼:“黄沙地昼热夜冷。你还是注意些,不要病倒。”风尺寄转身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身斗篷,递给李潼关。
李潼关接过斗篷,披在身上,有些拖地。好歹身上暖和了。“风弟,真好。”
风尺寄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牵着马,退到两人之后。明显是要殿后,担心李潼关出事掉队。
李潼关咳了两声,声音颇有浑浊之气。
贺千霄想起李潼关是个书生,加上连日来的相处,他不是一个懂得养身护体之道的人。或许,真的受了黄沙地的风邪,要生病了?
眼下无水无药,贺千霄便对李潼关说:“再坚持一阵。前面像是有灯火。”
风刮得更猛烈了。李潼关又咳了几声,才大咧咧地说:“我没事!我高兴得很。”
寒意一阵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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