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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李嗣本不识得屠蚺,见他如鬼魅般撞至跟前,不由得大惊失色。
“下去吧你!”
屠蚺手一抬,揪住李嗣本衣领,把他从城头丢了下去。
“哎呦!”亏得他下坠时候扯住了麻绳,落地时减轻力道才保住了性命。屠蚺探头看他狼狈的模样不由嘿嘿发笑,城头上的卫兵们也正撞见他,匆匆赶来拦阻,屠蚺施展轻身功法,左右腾闪,脚下晃倒一片士兵。
李嗣本被摔得腰酸腿瘸,刚刚起身,冷不防被一记马鞭重重抽在背上,立时又吃痛摔倒。
打他的人正是马上高坐的李萱。
“狗杂种!我打死你!”
李萱一连抽了他三五鞭子,李嗣本嚎啕大叫,恼羞成怒,终于寻机扯住马鞭,手上旦要用力即把李萱扯落下马。
“住手!”
高思继先一步看到,银枪直指李嗣本咽喉,唬得他只好束手就范。
另一边,群豪和梁军杀得难分难解,野南浔背着嵇昀埋头躲窜,贾延峰挥舞飞鸾剑左右挡杀,为二人庇护,青锋所至,衣甲平过,血如涌泉。此时,屠蚺已经把城门打开,群豪突破重围,边打边撤回城中。
回到城里,莫灵珑见了重伤的白锡圣与嵇昀,莫不焦急,待简单诊断之后,愁云方散。白锡圣伤势虽重,但经莫灵珑调理,已无大碍。
至于嵇昀,莫灵珑则断言,今后如若再行运气发功,随时有脏腑迸裂的危险。
“你等于是说,他苦学的武功以后就用不到了?”
李萱闻言,急得团团转。
“喂喂喂!”野南浔连声叫道:“是不是我师父今后没了武功,你就要嫌弃他了?”
李萱朝他啐了句:“放屁!”然后坐在床边,用手帕轻轻拭去嵇昀额头上的虚汗。
“只要他还没死,哪怕只是个病秧子,我也愿意陪着他......”野南浔咯咯发笑,对嵇昀道:“师父,这话听着受用。”
嵇昀嘴角带笑,但眼神却显得心事重重。
李萱正欢喜着,忽然吃惊地发现嵇昀口鼻流血。
“莫姐姐,你快看看嵇昀!”
莫灵珑取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晶莹剔透的小药丸给嵇昀服下。
“看样子,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病秧子,呵,还真就被你说中了。”
李萱听了这话,忍不住泪珠打晃。
“他刚刚服的是彭溪门静心养气的药,只要一直服用,外加切勿动气,以此维持三五载,我看不成问题。”
“才能活三五年?”野南浔一时惊愕失语。
莫灵珑道:“想什么呢?要研究彻底治愈他的方法,需待我回东海以后,那里清净无人打扰,而且不缺制药的原料。”
嵇昀支撑着坐起来,想到父亲杨楮半世凄零,为情仇所困,为疾症所苦,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色,心道:“没想到,我和爹竟是一般的境遇。”
野南浔趴在床边,一改往日粗鲁,悉心对嵇昀说道:“师父,你可要争气,一定要活到莫神医拿药回来,否则的话,怎么对得住江小雨。”
嵇昀闻言,心头猛然一怔:“小雨.…..”
晋阳城西北有片矮树丛,平日里极少有人来,树丛前新起一坟丘,尚未立碑。
时值三月清明,雨打梨花。这日清早天刚放晴,三五个皂服轻靴的青年男女一齐来到这里,无声走在几人前面的,正是嵇昀。
他走近坟前,缓自低身,抱膝坐在尚显泥泞的地上。
“小雨,我来看你了。”
手抚着眼前的新土,嵇昀目光弥乱,一人一冢,相互沉寂良久。李萱从旁拽了拽野南浔,野南浔乃走上前,朝着江小雨的墓鞠了一躬,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嵇昀。
“师父,这是从江姑娘的包袱里发现的,你看看吧。”
嵇昀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看样子确是江小雨生前学着写的,她认字不多,写字更几乎是平生第一次,字迹生涩却也容易辨认。嵇昀逐字看完,将纸条摊在手心铺展平整,随后小心翼翼地叠起收好。
“她信上说,将来把她埋在沙丘之下,可晋阳城里没找到沙土地,只好先把她葬在这儿了。”
野南浔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
“沙丘......小雨,我明白了。”
嵇昀抬起目光,缓自眺望南方,阳光和煦温暖,映在脸上斑驳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