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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帕子冰凉冰凉,倒是怪舒服,“大哥哥你没听过吗?做好人要做到底,说不准我还能念着你的好多念着些时日。”
余靖宁支吾了一阵,但还是坐住了。
兄妹二人沉默良久,终究还是余靖宁又开了头:“你这两日……做梦哭得厉害……不知是甚么魇着了,到时找个大夫给你开两幅安神的药。”
余知葳听见这个,勾了勾嘴角,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来:“不必了,这不过是在给我提个醒儿,有些事儿啊,就算我死一万回,也该记得牢牢的。”
余靖宁话语猛地一梗,将视线从余知葳眼前偏开:“你小小年纪的,怎的心思这般重,多虑伤身。”
“哼。”余知葳半死不活地冷笑,“大哥哥觉得,自己当真有资格和我在这儿说道‘小小年纪心思重’这种话?”
她身上多得是秘密,有些被余靖宁知道了无伤大雅,有些确是藏一辈子都不能被旁人瞧出端倪的。
譬如她其实两世为人了。
大概是阎王爷看她这个十八岁早夭的小鬼可怜,重新让她投了一回胎,还倒了好几百年回去,过了五年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
说实在的,上辈子她在余靖宁这个年岁的时候,除了读书还真没旁的烦恼。
长治三年,余靖宁就独自入京为质了,当年他才不过十二岁。京师中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几辈人的恩恩怨怨就全担在他这么个“平朔王独子”的身上,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在锦绣丛中藏的刀剑里周旋。
哪个少年人没个轻狂的时日,谁不想鲜衣怒马纵马长街。可余靖宁还就这么将自己磨成了个少年老成的性子,锋芒全都敛在看似四平八稳的面具下。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小小年纪心思重的那一个。
年少时就有个大人的样子,就非得荆棘丛中过一趟不可。她和余靖宁啊,都是一般无二的可怜人。
余靖宁长吸了一口气,摇头无奈道:“没有。”
余知葳冲着余靖宁的方向翻了个身,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所以,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没法子忘了少阳王顾家那些事。”
世子爷长叹了一口气,兔死狐悲,若是当初被先帝拿来开刀的不是顾家而是余家,他和余知葳易地而处,恐怕也不会一身轻罢?
他再一次敬佩起这个小丫头片子的气魄来。
余靖宁将她头上的帕子拿下来,再次打湿降温,重新敷回了她的头上:“若是……我没能找到你,你打算如何?”其实也能做的很好罢?
“打算如何?”余知葳抬起手来盖住眼睛,“读书考功名翻案吗?”
她似乎是想笑,却又咳嗽咳得快说不出话来。
余靖宁轻车熟路到了一杯温水,端在她面前:“润一润,肺都快吐出来了。”
余知葳就着他手中的水喝了两口,好半天才把咳嗽压了下去,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你觉得,这可能吗?”余知葳满面病容毫无生气,嘴唇苍白苍白,眼眶却是红的。
余靖宁看她的神色看得心惊肉跳,端着杯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