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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善良太不纯粹。
我只真正关心过淮平的死活,介意过他的生死。
我想了许久,唯淮海可能与我同仇敌忾,再怎样他是淮平的亲生父亲。
我于是偷偷把电话打给他,他接起,说梅子,真的是你!每天张总都愁,总在问人怎样才可以让你重新开口说话,怎样才能让你开心。不停问你身边所有熟悉过的人你的喜好。人前人后你不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猜他现在只在你面前小心翼翼,在所有人面前他变成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
我默默挂断电话,想让他帮忙调查所谓真相的心彻底被了断。我想,一个人若当奴才当惯了,可能就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更何况从始至终他的心思都没有放在我或者淮平身上过。
淮平于他来说不过人生中一个匆匆、可有可无的过客,某种意义上来说,淮平甚至是多余的。
挂断淮海电话没多久,张若雷急三火四的赶了回来,我见他额上全都是汗,我在家时他吩咐所有人不准开空调,而他是夏天离了空调不能活的人,汗水滴滴嗒嗒沿他发际线往下淌,濡湿了他额前碎发,被打成绺,紧贴额际。
他握紧我手,脸上是小心且谄媚的笑。
“怎么了?孩子有事?”
我眼漫无目的从他脸上掠过。
他其实耽心的是孩子,是我腹中那一块肉,而不是我。
我偏过头,闭上眼,他则半蹲半跪在我床前,我脑子里是刚才看见的他模糊而清晰的形象,他是有些个瘦了,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愈发棱角分明,脸部线条冷硬得仿佛刀刻斧凿。不说话不笑时,冷且酷,他这形象倒又给他添几分魅力,不知又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张若雷现在只要回来,就会不停在我耳边聒噪。说一天公司里、网络上、和他道听途说的种种趣闻逸事。有一次他给我讲了某人的一个笑话,我虽无意听,但禁不住觉得可乐,于是牵动起嘴角来微笑。不想他得了这样的鼓励,于是就改了路子,每天搜刮笑话,到家就讲给我听,哪个故事让我乐了他便兴奋非常。
我不想让他看我高兴,我高兴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会高兴,他让我高兴无外乎想让我肚子里的那一个高兴,等某天他成功呱呱坠地,我于他来说还算是什么?
他真在乎我就不会跟萧晗连成一线,更加不会让萧晗在我身怀六甲的时候给我那致命的一击,淮平生命弥留之际的那则短视频里,他在跟人说话,那人似乎跟他极为熟悉,淮平叫他张叔叔。淮平认识几个张叔叔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可淮平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下场我却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看样子张若雷一早就知道,而老白则一直在帮他骗我。我推
测张福生该跟我一样不知情,什么若非张若雷说我怀了孕我才被允许嫁进张家,包括他们暗示我是张福生老奸巨猾把淮平软禁起来现在细想全部都是屁话。
可老白又为什么会帮他呢?老白一向保持中立。
萧晗居中又到底是什么角色?
难道她真如她所说,她才是对我最好、最真、最坦诚的那一个?
我不自觉手抚上肚子,张若雷的手覆盖上来,几个月了?我在心里算计日子,每月有人上门来为我做产检,距离下一次产检的日子又近了。那保姆不知是什么来头,她二十四小时日夜不离的守候我,有时我上卫生间时间长了她都在外面把门敲得山响,紧张的问,说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再不出来我打给先生了。
我慢吞吞从里面出来,淡然从她眼前飘过。
有几次,她尝试跟我套瓷。劝了我几句,说女人嘛,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来先生对你很好,女人一辈子无外求一个对自己好、疼自己爱自己的男人。你都已得到,还有什么不满足?
开始我不理她,后来我冲她吼,说滚,你知不知他杀了我的儿子。
没多久,张若雷又呼哧带喘的跑回来。我十分奇怪,稍留心才发现我现在如坐监牢,哪儿哪儿都是监控器。
我被他软禁了,他为什么想要我肚子里这块肉?留着他当什么筹码?他曾经毫无人性把淮平困起来,如今他又把我困起来,再以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信他真可以、真打算善待。
我才知自己陷入一张巨大而深不可测的网。
不不不,我不能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淮平。我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被困死在这里。
张若雷看着我,抱着我,把我拥进怀里,最近他总看着我哭,那些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鳄鱼的眼泪无法打动我。
我只淮平一个儿子,他答应过我全须全影把他带回来,他只是个孩子,在我心目中,他永远只不过只是个孩子。
他戒了毒,他还有机会,他有大把前程。我不知盼过多久,盼他衣锦还乡,跟我一家团聚。
我木然偎进张若雷怀里,我要淮平,我要淮平,可我永远永远的失去了他,我甚至不能跟他见最后一面。
我恨他。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离婚吧!”
张若雷半惊半疑推开我,难以置信看着我的脸。
“放了我。”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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