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方儿,你今日便多讲一些理气论,为父好与茂叔先生解说一二。”
“这理气论乃是以程伯淳(注:程颢)、程正叔(注:程颐)两兄弟的理本论为基础,吸取了茂叔先生的太极说,横渠先生(注:张载)的气本论以及佛教、道两家的思想而形成。这一理论体系的核心是理,或称本源、道、太极、如来藏,乃是宇宙万物产生之前就存在的永恒不灭的存在。”
“这里的理有四层含义。”
“其一,理是先于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的形而上者。理比气更根本,理先于气;同时,气有变化的能动性,理也不能离开气。万物各有其理,而万物之理终归一,这就是道或太极。”
“其二,理是事物的规律。规律需要有事物为载体,但却不依事物的存在而存在。比如音律、数学等,无论有没有宇宙万物,都存在于某一特定的所在,此所在没有空间、没有时间,乃是纯粹的理。所谓灵机一动、如有神助,便是接通了此处的理,得以窥见一斑。”
“其三,理是伦理道德的基本准则。理为太极,是天地万物之理的总体,太极只是一个理字。太极既包括万物之理,万物便可分别体现整个太极。这便是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每一个人和物都以抽象的理作为它存在的根据,每一个人和物都具有完整的理,即理一分殊。这一点在佛家里面经常提到,人人皆有佛性,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便是明证。”
“其四,理在人身上就是人性。气是理气论体系中仅次于理的第二个范畴。它是形而下者,是有情、有状、有迹的;它具有凝聚、造作等特性。它是铸成万物的质料。天下万物都是理和质料相统一的产物。理和气的关系有主有次。理生气并寓于气中,理为主,为先,是第一性的,气为客,为后,属第二性。”
理气论体系的根本特点就是将儒家的社会、民族及伦理道德和个人生命信仰理念,构成更加完整的概念化及系统化的哲学及信仰体系,并使其逻辑化,心性化、抽象化和真理化。这使得理学具有极强的自主意识,形成了理高于势,道统高于治统的政治理念,为抑制君权,让政治走向了平民化和民间参政议政提供了理论支持。沈括在早年通过机巧之术启发民智的举动,便是从实践中试行了理学,甚至连他写的书直接起名为《格物要术》。这本《格物要术》本来有些离经叛道,但经过沈方所宣讲的理学一解释,瞬间提升到“天理”、“天道”的层次。
《庄子齐物论》中有“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的说法,自古以来对于无法掌握现象,古人多归之于鬼神之说,统治者以天之骄子的身份替天行道,统领万域万民。而沈方从物质世界到精神世界,从每个个体最基本的细胞、最微小的原子分子,到构成整个社会的国家机器,到整个地球几千年的发展及文明,再到无尽历史长河中无限远大的宇宙,全部用理气论体系解释地清清楚楚,而没有说什么“存而不论”的掩耳盗铃之语。沈方肯定不是圣人,但是他却道出了每一个普通人都能达到的境界,他所讲的理学能让每个人都活得明明白白,从根本上认识到“人欲”的缺陷和无聊,从而自觉地守住天理。
与沈方高屋建瓴的论述一比较,沈披顿时觉得自己所研究的各个版本注解的经典一点意义也没有,理就在那里,经典本身就是对理的阐述,何需再注解?沈括顿时觉得自己平西齐民伐辽之举颇显气度狭小,理在天地间,难道西夏、北辽就没有理的存在?万事万物都同根同源,何况属于相同肤色,文化也近似的三国,按沈方的解释,大周、西夏、北辽三国之争,就象三个兄弟分家产,老二、老三不听话,老大要打他们几巴掌,但到了最后还是一家人,都是华夏民族的一份子。沈括想起在朝|鲜时,将那些北辽的凶恶之徒招为坊工后,那些飞扬跋扈之辈各个温顺如绵羊,只要能有稳定的生活,谁愿意把头别在裤腰带上面。
所谓仁者无敌就是这种状态,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便是这种理论体系的优势,犹如一个补元境界的高手不会去为难一个普通人,理气论体系下高度发展的各种科技,已将潜在敌人的所有可能性封死,只要昌国正常的发展下去,世间便没有一个敌手,这就是理学的力量,理智的结果。
沈披、沈括在尽力消化沈方所讲授的理学之外,还亲眼见证了“理学”的威力。
沈方的书法,他们经常能看到,但沈方的绘画造诣更让两人叹为观止。
沈方直接使用齐白石和毕加索后期的笔法创造了缤纷多彩的艺术世界,沈披、沈括自然从沈方的笔意中看出了老练的率真之道,看出了绘画中纯粹的理。
“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如果出自空想,则过于轻慢;但若巨细无遗,观者失去想象的空间,艺术便失去了生命,而变成一潭死水。就象写诗一样,讲究委婉含蓄,点到为止。”
沈方此番话让精于院体画的沈披、沈括两人汗颜不已。此时受官家偏好,绝大部分读书人喜欢绘制写实院体画,画风越来越细腻、严谨,以沈披、沈括的造诣甚至可以一眼看出某院体画出于谁的手笔。但院体画再逼真,也只是展现外在气的表现,虽然在绘画过程无时无刻都遵循着理,但是其艺术感染力往往不如写意画。用理气论来解释,就是气滞了,即用工整、细致、缜密的笔法,虽然可以描绘出栩栩如生的物象,但是却让作者的意境消失殆尽。正如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醉后挥笔如飞,一气呵成,但既使王羲之再写一遍,也写不出当时的风韵,就连那涂抹的痕迹,也构成了合谐的美感,让人无法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