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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斥道:“孽障!跪下!”
“父亲若因李地主家一事要执行家法,孩儿只能说,我不服!”朱成钧倔强道。
“人命关天!你有什么不服的!”朱翰墨见儿子仍执迷不悟,手中的皮鞭呼的一声就招呼在朱成钧的肩膀上。
“啪……”
这一鞭朱翰墨盛怒之下出的手,劲道十足,打得朱成钧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直身。
“嘶……”朱成钧即便咬紧牙根,冷飕飕的风仍透过牙缝直出。
前一刻还跟福伯打包票不会受到责罚,看来自己高估这个便宜父亲了,不问个青红皂白的就突然下手,此乃典型的不教而诛。不过在朱翰墨看来,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一鞭下去,当朱翰墨看到儿子肩膀处的一抹血红再也下不去手打第二鞭。
朱翰墨背过身去对着先祖禄位,长呼一口气,沉吟道:“你且说说。”
朱成钧忍着剧痛,咬牙说道:“李地主家聚众滋事,持械擅闯民宅,纵仆行凶,于法于情都说不过去。”
聚众滋事?擅闯民宅?纵仆行凶?朱翰墨转念一想,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随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毕竟那是十几条人命,反观你收容的难民,听说只受了些皮外伤。”
“父亲认为此事,情理可恕,法理难容?仅仅因为李地主家死了人就值得同情?”倘若大宋的律例如此,这官司根本打不到御前,县太爷就给你驳回了。
“死者为大,此乃天理人情,就算咱们在理,就算包青天在世也是要深究杀人者责任依律量刑。”朱翰墨无力道。
朱成钧冷冷一笑,道:“此案若定性为民间家族因私仇而产生的大规模械斗,父亲说是不是可以免于刑罚。”
“此事已经脱离了简单的刑法案件,当由官府出面调停。”朱翰墨忽然感到轻松不少,但仍心怀忧虑,李姓毕竟是大家,若背地里使绊子,官府若有心偏袒于李家,那些流民很容易被当作暴民处理,届时朱家也必然要受到牵连。
朱成钧随即问道:“父亲可知李地主家有没有当官的亲戚?”
“就那抠索李老太爷他家祖坟还没冒青烟。”提到李家朱翰墨瞬间来气。
朱成钧心里得意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更没有好担心的了,现在害怕的应该是他老李家。”朱成钧接着摸了摸下巴,噙着阴森笑意说道:“我想用不了几天老李家就要变卖祖产,举家迁离本村了。”
朱翰墨察觉到儿子眼中噙着淡淡的杀气,心猛地一提,颤声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家可不能干!”
“父亲放心,孩儿有分寸。李老太爷此番搬家,一定是突然飞黄腾达才举家搬迁到城里享福去的。”朱成钧的笑容让朱翰墨都感到一阵心颤,不由得想:这还是以前那个顽劣子?怎么看都像极了玩弄阴谋心术的老狐狸那般。
“说说你的计划!”朱翰墨以前是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现在发现自己面对儿子竟感到力不从心,一度产生被儿子压制的错觉。
朱成钧笑了笑,道:“孩儿今日回程路遇盗匪……”
“什么!盗匪……那你又是如何逃脱虎口……”朱翰墨立时升起浓浓的担忧。
朱成钧两手一摊,道:“孩儿把那股子盗匪给收了,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
听了朱成钧的话,朱翰墨立时急眼了。
“不行!坚决不行!我们朱家是清白人家,岂能收容盗匪,与匪寇为伍,你赶紧想办法把人遣散了吧。占山为寇与造反何异,为父是绝不允许你走上这条不归路。”朱翰墨连忙喝止朱成钧的疯狂举动。
朱成钧引经据典,大肆拼凑圣贤语录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将父亲的思想工作做通,朱翰墨虽然迂腐了些,却还是听得进朱成钧搬来圣贤的微言大义。在朱成钧新解圣人言论的蛊惑下,朱翰墨被说动了。
“原来如此,都是一些苦命之人,你做得对。”朱翰墨对那些人的遭遇深表同情。
得到迂腐老父的首肯,朱成钧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感激道:“感谢父亲支持。”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岂有不支持你的道理。”看到儿子越来越有出息,朱翰墨也感到骄傲,接着说道:“你此番进城,听说赚了不少钱财,可有此事?”
见老爹换了一副笑眯眯的脸色,朱成钧隐隐感到准没好事。碍于是他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朱成钧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朱翰墨当即摆起父亲的架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商贾再有钱终究不风光,既然那些流民有了安置,家里现在又不缺钱了,你就安安心心地与为父温书,县考在即,为父相信以你现在的聪明才智何愁不能考取个功名。”
父子一同参加科举考试大有人在,朱成钧虽然抵触考试,却不好当场拂了父亲的面子,说道:“父亲放心,你我父子今次一定能同时高中举人。”
朱翰墨欣然颔首,随即说道:“你赚回来的银子悠着点用,参加科举考试少不了用钱的地方,你先给福伯拨三千两银子,其余的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赚钱供父亲参加科考,朱成钧感到有那么点颠倒反复的意思,前世可没这个说法。
“是。”朱成钧应道。赡养老父,为人侄女应尽之义。
朱翰墨亲自检查了一下儿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一副慈父之态,心疼道:“还疼?稍后让芮娘给你上药,这丫头不错,你日后可得好好善待人家。”
朱成钧讪讪一笑,对朱翰墨微微一躬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