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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所。
孟小杉曾提过的汽车修理厂不在镇上,天气好沿着运河也要骑四十几分钟才能到。骑到半路天就彻底黑了,还好孟小杉嘱咐海剑锋等着她,陪她一道去。两人顶着西北风,费劲地骑了足足一小时,她被风嗖得耳朵生疼都要哭出来了。
右拐,一路大土坡滑下去,俩人溜着车到了修理厂大门口。
三米高的墨绿铁皮门挂着黑锁,铁门旁的小门开着,路晨在小门边的传达室等他们,看到归晓来了,推开玻璃门走出来。
早晨两人对视时的感觉还在,归晓猛看到他出现,竟有些扭捏。
“晨哥!”倒是海剑锋毕恭毕敬吼了声。
路晨点头。
他伸手,从归晓手里接过小自行车的车把,拎后座,替她从小门搬了进去。归晓跟着他进去,大门内正对个大厂房,光大门就有五六米高,厂房左右都有砖房。
路晨把她的车丢在墙角一堆自行车旁,招手,让他们进去。
十几辆车,各种车型,有悬着的,也有停在水泥地上的。
里边还有十几个成年人在干活,看到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也没多留意,估计是路晨平时带人回来混惯了,早就见怪不怪。
一路走到底,拐弯,是个屋子。
路晨用膝盖顶开门,白茫茫热腾腾的火锅热气从门内往出钻,孟小杉看到归晓立刻将身边个男生一推,让了位子出来。满屋子的人,和上次台球厅的不同,这些面孔明显年纪大了不少。归晓坐下,听他们喝酒聊天,大概猜到这些人是过去海东和路晨的老同学。
因为天气太冷,好几个男人都裹着绿色军大衣,御寒。
路晨到角落里坐下,只有他一个人还穿着校服。
归晓悄悄扫了眼四周,有床,也有柜子和木桌子,加上沙发上散落扔着的衣服和墙角的鞋架子上各色运动鞋……这应该是他住的地方?
她坐下没多会儿,就有人打趣,这是不是海剑锋的女朋友?
“哪儿啊,这我姐。”海剑锋摆手,一脸真诚。
孟小杉笑:“这臭小子可追不上归晓。”
她普及着归晓的成绩,再加上体特生和校合唱团,绝对各科老师的心头肉,当然除了教导主任。就因为归晓整日里和他们混,被点名批评了整两年,当初连第一批入团名单都直接删掉,愣是和留级生一批入得团。
这屋里的人,不是中途辍学,就是留级过,没人好好读过书,和归晓这种小女孩的关系就像班级里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学生关系。两个世界,毫无交集。
他们听前面的没什么兴趣,倒是最后入团的事听着听着都先后笑了,都是受过教导主任点评批评的人,感触太深了。
路晨始终缄默着,拖过一把椅子,倚靠着坐。没喝酒,鲜少跟聊,听两句就捞了手机过来看两眼,时不时走出去,没多会儿,炒了新菜进来。大冬天的,虽然东面的角落里有一长排银色的暖气管子,可也架不住屋子过于高敞,归晓吃到一半也冷得没敢脱羽绒服。
路晨穿着单薄的一身棉质高中校服,在一堆裹着军大衣和羽绒服的人中,更是高瘦。
这一喝就是十点多。
众人要散了,孟小杉看海东醉得不轻,给海东亲爹打了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他,自己也火急火燎跟着走了。呼啦就散了火,满屋子剩下他们两个。
路晨挽了袖口,抄了几个空瓶子,丢去门外墙边的竹筐:“坐会儿,我送你回去。”
归晓点头,坐在沙发上。
看他收拾了会儿,觉得不对,自己也是吃饭的人,也该跟着收拾收拾?可没干过活的她,又不知从哪儿下手。
路晨倒挺手快,捞了剩下的瓶子,一并又端了俩盘子出去。
她向门外望了眼,从沙发上起身跟上,帮帮手。突然,有盘子摔碎的声响。
门被重重撞开,归晓失声尖叫,摔着跌到地上。懵了。眼前路晨肩抵在门上,利落挂上两层锁,余光看到归晓后,探手就将她拽起来。
反手,推她到身后。
“滚出来!”听着是中年男音,语音浑浊,醉意浓重。
归晓身前是他,背后是墙,胸口剧烈起伏着,控制不住害怕。
路晨话音比外头大风还冷:“屋里有人。”
哐地巨响。
归晓眼瞅着黑色门栓都被震得凸起来,越发恐慌,心一惊一跳地害怕。
哐地又是一声巨响,门上两米高处的玻璃都震得颤。
路晨被逼急了,一拳反砸到门框上:“靠!真有人!我媳妇儿没穿衣服!”
……
归晓耳边嗡地震着这话……傻了。
外边虽然骂骂咧咧,但显然因为这话收敛了不少,嘲着说小子学出息了,还找小媳妇儿了。紧接着又踹了几脚门,倒是不用全力了,可还是借着酒劲带着气。
很快有第三、第四个男人的声音赶上来,是修车工。大伙拉劝着,把门外的人拽走了。归晓还懵着,哐地重响,门被什么东西砸中:“还上学呢!别他妈给老子整出人命!”
归晓又是一哆嗦。
“路晨,我们送你爸先回家啊,你今晚还是在厂里睡!”
路晨肩抵在木门上,吁出一口绵长的闷气,右手拇指和食指不停去捏自己的鼻梁,强行冷静:“谢了,刘叔。”
“没事儿!你等会儿啊,别急着出来!”
……
他手臂上是新添的淤青印子,刚被扳手砸得,抽着疼。回头看归晓,她还惊得没全醒过神来,小拳头攥着去掐掌心,指甲盖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