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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黄脸汉子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倒卧在船舱中。旁边躺着一个人,正是红脸的同伴。
他张张口,才发觉口中被塞了一团水草,腥污难闻。再去看时,船头站立着三个人。一个是水中的黑大汉,另一个是清秀少年,再一个却正是他们要找的漕帮小头目方圆。
他口中呜呜做声,却也奈何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人登上了另一艘船,扬长而去。
日将近午,湖面上船只来往不断,很是繁忙。
赵榛和小七带着方圆,上了自家的船。
他本想放了两个漕帮喽啰,可又怕走漏了风声。无奈之下,只好将他们丢在小船上,推入芦苇荡中。照小七说的,能不能活命,看他两人的造化了。
船从芦苇丛中摇出,离开大湖,进入运河,朝着楚州方向行去。
楚州即今之淮安,是宋朝淮东重镇。宋江受宋廷招安,到楚州为安抚使,兼管总领兵马。宋江死后,就葬在楚州寥儿洼。
李逵同饮了朝廷所赐御酒,毒发身亡;吴用和花荣齐赴楚州,双双自缢于宋江墓前。这三人死后,也都葬在楚州蓼儿洼宋江墓侧,成东西四丘。
当三人船行到楚州时,天已向晚,薄暮渐至。
小七守着船,赵榛和方圆上岸买了些熟食和干粮,还特意搬了几坛老酒,回到船上。
河风轻吹,有几个妇人尚在河边淘米、洗菜。附近的船上,已飘起缕缕炊烟。
小七生性好酒,在梁山泊过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方圆久在漕帮,混迹于船夫苦力中,也是个爽快汉子。
两人喝得很是投机。三坛喝完,还不尽兴,小七自去岸上又提了四坛回来。
只喝到月色昏暗,满河星光,三个人方才醉醺醺的,进舱歇了。
次日醒来,已是日色满身,水波照眼。
吃罢早饭,将船系在柳荫之下,三人上了岸。在街口的店铺买了些纸人、纸马和纸钱,径向寥儿洼而来。
寥儿洼就在楚州南门外,四面都是水,中间一座高山。山峰环绕,秀丽异常,松柏森然,四围港汊,前后湖荡,竟如梁山水浒寨一般。
错落的四座坟茔,就在青山绿水之间。每座坟前,都供奉着祭品,留有残香和烧纸的的痕迹。显然是平日里常有人来祭奠,香火不断。
此时,坟前却并无人迹。小七将纸钱、纸马、纸人分成四份,在坟前烧了。而后长跪在地上,大哭了一场。
赵榛知道小七心中伤痛,也不去劝解。只待小七哭的口中呜咽,眼泪流干,方才过去扶起。
赵榛心中惨然。愈发觉得世事无常,人生苦短。暗忖到临安见到九哥,想法子迎回父兄,了结了这桩心愿;然后找个山清水秀之地,与世无争地度过余年,也不失为快意人生。
小七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寥儿洼。松风吹水,点点都是离人泪。
三人在城中买了些应用之物,便沿着一条大街,朝河边走去。
岸边的柳树下,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小贩,吵吵嚷嚷的。
赵榛一看,那小贩卖些面具和糖果。自己面上戴了一张,正在逗那些小孩子。
赵榛觉得好玩,少年心性大起,买了几张鬼怪的面具,回到船上。
一直等到天黑时候,也没看见金使的大船。
三人甚是无聊,却也不敢离开。当晚,小七和方圆又喝得酩酊大醉,方才去船舱里歇了。
这船为漕帮所有,不是通常的小渔船,舱内布置有序,空间也很宽敞。可小七和方圆一闭上眼,即鼾声大作,此落彼起,滚雷一般。
赵榛躺了一会,耳边声如鼓响,难以入睡,索性爬起身来,坐到船头上。
岸上的几株高柳,将船淹没在黑色的树影里。
月色昏黄,船随着水波轻轻晃动着。河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吹在身上,凉爽宜人。
周围很安静。远近停泊的船只,灯火全无。
仰望着青蒙蒙的天空,一种没来由的孤独涌上心头。赵榛轻声地叹着气,眼中慢慢滚出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发梢被露水打得湿了。
赵榛身上一阵凉意,方待起身回舱,却见一道水浪涌来,船头蓦的一动。抬眼看去,十几丈外,一丛黑沉沉的灌木边,一只小船正在靠岸。月色虽不明朗,但船头三角的杏黄旗子隐约可辨。
船上下来三个人,俱是一身灰白衣服,头上裹着红色头巾。
那三个人上了岸,凑在一起似是耳语了几句,随即向前奔去。
赵榛心中一动,听听船舱中两人兀自酣睡,将长衫掖在腰间,纵身上岸。略略辨了辨方位,就急急追了下去。
眼前一条空旷大路,直通远方,却不见人影。
赵榛一急,四周看看,猛然发现西北方的一条小径闪过几条人影。他身子一矮,脚下加力,向着那边急奔。
走不多时,便看见前面几丈远处,三个灰白身影正在散散行进。赵榛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跟着。
好在那三个人只顾前行,绝不曾想到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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