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从小长在金陵这锦绣堆中,眼中所见不是夸豪斗富,就是江南烟雨。
    后来到了京城,也依旧是玉勒雕鞍,不过多见识了几分堂皇的天家气象。
    归根到底,仍旧身在富贵绮罗之中。
    而柏杨虽然来自现代,眼界宽广,但活动的范围多是江南一带。
    就算偶尔到了北方,但现代化的大都市其实哪里都差不多,也看不出什么不同了。
    所以出了京城往西走的路上,两人总算是见识了一番北地的苍凉开阔。
    在这种天高地广的感觉之中,个人的存在似乎被压缩到了最小,就连薛蟠心中始终无法排遣的离别之愁,似乎也淡了几分。
    他和柏杨终究还有那么多的路可以走,如今暂且分开,实在算不得什么。
    若连这一点点小的挫折都熬不过去,将来又该如何呢?
    这般一想,不由心怀大畅。
    早晚他能让任何人都无法反对,不需要再面对这样的别离。
    他对柏杨道,“我从前只当自己的见识已经算是不少。
    但若不是出来走这一遭儿,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不算个什么。”
    “是啊。
    困在京城里,眼前只看得到那一亩三分地,自然所有的心思和力气都花在了上头。
    其实跳出来看看,竟不知究竟为的是什么。
    所以我喜欢自自在在的。”
    柏杨道。
    这会儿两人骑在马上,薛蟠闻言转头去看柏杨。
    但见日光里他脸上都是轻松惬意,心中陡然一滞。
    柏杨本来应该自自在在的,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牵绊不住他。
    是自己使尽了手段,将他拉进了自己这一团漩涡之中。
    这一阵子,柏杨所遭遇的一切皆源于自己,而他何辜?可柏杨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
    从前薛蟠总觉得柏杨跟自己在一起,他能给对方很多东西。
    但现在他发现,那些不是柏杨不要的,就是他原本就有的。
    然而柏杨毕竟为他留下来了。
    说一声情深义重都不为过。
    在这一刻之前,哪怕两人心心相印,薛蟠心里知道柏杨爱重自己,却难以理清楚这份爱重对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因为不确定,所以总免不了各种纷扰、争执,终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在他心目之中的地位罢了。
    然而此时,他心中种种不确定都尽数褪去,只余坚定。
    “杨哥儿。”
    他催马上前,同柏杨并辔而行,“你再等我三五年,将京城里的事情交割清楚了,届时天下之大,无论你去哪里,我总跟着你的。”
    “这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柏杨惊讶。
    薛蟠笑了起来,“对,已经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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