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知县暗自后悔前几天没有趁着过年提前准备点礼品去拜会刘知府,好探探刘知府的口风,看看他的脸色。
    毕竟临城割辫子党这事也不是小事。
    他这当上司的不发话,就让他这当下级的别扭。
    他这几天茶饭不思,一直惦记着这事,人瘦了一圈。
    夫人打发人请他回后宅准备吃年夜饭,他也觉着这些烦心的事情先放一放,过完年再说。
    他正要打发县衙里的人回家过除夕,结果守西城门的兵丁就送信来了,说抓住了李家庄抓住了割辫子的。
    因为上次抓割辫子的事上报到知府大人那里去以后,他并没有得到上司的热情回应,甚至连个褒扬的纸片都没收到,再加上这阵子临城上下被割辫子党搞的人心惶惶,现在他听到割辫子的事就觉着头疼。
    这群百姓也真是的,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到了快吃年夜饭的当口把人给送来了。
    县衙的其他人也跟着叫屈,他们也早就熬不住了,本来等着贾知县一回县衙后院见赶紧撒丫子回家,陪着家人过除夕夜。
    如今倒好,犯人带来了,又得跟着贾知县审案。
    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得为当今圣上服好务,贾知县阴沉着脸在公堂上坐定,吩咐人把割辫子的贼人带上来。
    五花大绑的乞丐被押进了大堂。
    乞丐衣衫褴褛,穿着件烂得没法再烂的破棉袄,棉袄上的扣子掉个精光,为了遮蔽寒风,他找了各种颜色的破布结成的带子把破棉袄对着襟,缠在腰间。
    乞丐脑袋前面的头发有一尺长,好像压根就没洗过,都擀成了毡,乱糟糟得如同风卷起来的蒿草。
    他脑袋后头拖着条脏兮兮的辫子,毛毛糙糙的象条猪尾巴一样。
    他的脸跟锅底一样黑,结在脸上的一层污泥比铜钱都厚,半尺多长的胡子上沾满了草根树叶,满口牙黄,呼出的气味泛着一股子酸臭。
    他脸上和手上有冻疮,血糊糊的伤口,不时有脓血流出。
    这乞丐被哆哆嗦嗦地押进公堂,腥臊难闻,隔着三丈远就能闻到股臭味。
    贾知县平素爱干净,再加上心情不好,乞丐刚进了公堂,他就皱着眉头喝住乞丐不要往前走,然后急呲白咧地让乞丐在门口跪好。
    可是这乞丐却拼了命的往前冲,嘴里还一个劲地喊:“冤枉!”
    贾知县一下子怒了:“割人家得辫子还喊冤枉?来呀,左右给我打!”
    官差们也很生气。
    本来该回家了,没想到又给送来这么一个腌臜玩意,这年过得怪丧气。
    贾知县一发话,这群人把乞丐踩在地上,叮叮当当一顿揍。
    这乞丐骨瘦如柴,几个捕役的棍子落在他身上就跟砸在石头上一样,棍子弹起,震的虎口麻,直硌手。
    官差们心想:“这个臭叫化子骨头真他娘的硬,真要硬挺起来,比上次那个小和尚都难对付。
    待会知县大人吩咐用刑的时候,一定往死里使劲,不然的话今天晚上就回不了家了。”
    贾知县坐在公案后头一边百无聊赖地看乞丐挨揍,一边摇头暗自感慨:“这要饭的也忒不讲究,要完饭也得把自己洗干净不是,脏成这副模样,真是成何体统。”
    乞丐被打地杀猪般地嚎叫。
    贾知县听见这声音更加烦躁,他算计着得赶紧把案子先了解了,其余的事情等着过完年再说。
    他吩咐人住手,朝着乞丐喊:“要饭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叫……靳……靳三。”
    乞丐说话结巴,眼巴巴地瞅着贾知县,似乎心有万语千言,一肚子地委屈都想给知县大老爷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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