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端着碗,似乎心有不甘,一边吃着钵里的白菜,眼睛时不时地往厨房里瞅。
    老赵有些讨厌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们吃完饭以后,老赵看着小和尚碍眼,打发他们离开。
    老和尚谢过老赵,带着小和尚往门外走。
    他们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群芳楼里的大茶壶迎面走了进来。
    大茶壶进了屋门一样,双手卡腰,如同半截塔一样立在门口,他瞪着眼睛,不停地上下左右打量两个和尚。
    老和尚看见大茶壶凶巴巴的眼神,有些发憷,朝着大茶壶施了礼,然后带着小和尚从大茶壶身边挤过,出了赵记茶馆的店门,沿着运河往北走了。
    “老赵,你刚才听出来没有,这两个和尚说话是不是南方口音?那个老的老奸巨猾看不出什么毛病,你没看见那个小和尚没有?眼睛贼溜溜的,一瞅就不是好东西。”
    经大茶壶一提醒,老赵想起来还没看两个和尚的度牒,他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大茶壶说:“别闲着了,快跟着我看看去。
    如果这两个秃驴是辫子党的话,咱就把他们抓起来,然后送县衙去了。
    那布告上不是说了吗,抓到有赏钱。
    老赵,咱俩就发达了。”
    老赵心里也犯嘀咕,他对县衙的赏钱倒没有胃口,他担心这两个人如果真是剪辫子党,他就麻烦了,贾知县不会轻饶了他。
    以后这县城也没有人敢再到他的茶馆来喝茶,这里招待过割辫子党,有邪气,谁还再敢来,除非不要命了。
    老赵回头给他老婆说看好店面,然后跟着大茶壶追了出去。
    两个人悄悄地从茶馆里跟了出来。
    他们看见两个和尚走走停停,不时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
    两个和尚走到鸿运楼的时候停了下来,左顾右盼。
    私塾停了课,鸿运楼崔掌柜的小儿子无处可去,正跟同样没去上学的小孩在门口玩耍,追来刚去,你来我往,个个满头大汗。
    大茶壶和老赵远远看见崔掌柜的儿子看见两个和尚以后,停了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两个和尚跟前,怔怔地站在那里,其余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停了下来,走过去,也都怔怔地站在那里。
    老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见那个年轻的和尚走到崔掌柜的儿子跟前,伸出手在那头上摸了一下。
    崔掌柜的儿子扭头就跑,那群孩子也跟着跑掉了。
    两个和尚站在原地冲着他们跑掉的背影开始手舞足蹈。
    大茶壶正想跟老赵商量该怎么办,他们突然看见鸿运楼里跑出来一群人,崔掌柜手里拎着条棍子跑在最前头,一边跑一边骂。
    两个和尚见鸿运楼里出来这么多人,知道情形不妙,转头就跑。
    小和尚跑得快,很快把那个老和尚落在后头。
    老和尚身肥体重,再加上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没跑几丈远就被崔掌柜从背后撵上。
    崔掌柜咬牙切齿地举起棍子,照着老和尚的后脑勺“咣”
    地就是一棍子,嘴里还嚷嚷着:“老秃驴,叫你害人……”
    小和尚顾不得老和尚,他低着头,甩开膀子,迈开大步往前冲,一群人在后头挥舞着棍棒,吆喝着紧追不舍。
    崔掌柜的老婆也从鸿运楼里追出来,提起罗裙,踮着三寸小脚,顾不得体面,扑在倒地的和尚身上就跟母老虎一样又撕又咬,嘴里还连哭带嚎地嚷嚷:“你们这个两个挨千刀的贼和尚,到底怎么我儿子了?快点说……”
    崔掌柜远远地看见大茶壶和老赵站在街口,就大声嚷嚷着喊:“老赵,快点截住这个秃驴,他是割辫党,是叫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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