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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这样,阿七叔还是小心翼翼,命驭人驱得慢些,再慢些。
    因前两日,洛神在家中秋千架上不慎滑摔下来,所幸架下芳草如茵,是片春泥软地,当时虽晕厥了过去,但很快苏醒,并无大碍,连皮肉也没擦伤。
    但也吓得阿七叔不轻。
    故今日,拗不过洛神要出来,路上自然万分谨慎,唯恐她又有个闪失。
    当时摔了醒来后,洛神觉得脑瓜子有点痛,人也迷迷瞪瞪的,仿佛脑袋里突然塞了团浆糊进去,模模糊糊,记得做了个什么梦。
    可是任她怎么想,又想不起来。
    就好像在一片满是迷雾的林子里迷路了的感觉,很是烦人。
    当时她捧着脑壳,想了片刻后,就撒开不管了。
    因为比起这个小意外,她还有更烦心的事情。
    系在犍牛脖颈上的那枚金黄色的铜铃,随了牛车前行,一路发出悦耳的叮当叮当之声,仿佛在提醒着她,车厢外春光烂漫,正当行乐。
    洛神根本没有这个心情。
    她愁眉苦脸,一只略带肉肉的玉白小手撑着小巧漂亮的下巴颏,支肘于望窗之上,渐渐地出起了神。
    记得去年这时节,为了庆贺自己年满十五,母亲还在白鹭别庄里,为她举办了一场曲水流觞。
    当日,整个建康城里士族门第的闺中少女几乎全部到来。
    连数年前已嫁作东阳王妃的阿姊,也特意从东阳郡赶了回来,为的就是庆贺她的及笄之礼——女孩儿一生中被视为仅次于婚礼的最重要的一个仪式。
    清流萦绕,临溪濯足,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当日纵情嬉乐的一幕,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只是没过多久,周围的事情,便一桩一桩地令人愁烦了起来。
    先是有消息来,北方羯胡当政的夏国虎视眈眈,正厉兵秣马,意图南下吞并江南。
    从去年下半年起,身为徐州刺史的叔父高允便带着堂兄高胤北上广陵,募兵备战。
    南北战事,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祸不单行。
    这种时候,宗室临川王又在去年秋叛变。
    叛军一度攻占了整个赣水流域。
    外戚许家,当今许皇后的父亲许泌,领命前去平叛。
    平叛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陆陆续续,至今已经打了快半年了。
    这些还没完。
    位于最西南的交州,也跟着不太平了。
    原本一直附于大虞的林邑国,王室内部发生动荡,林邑王逃到交州,向洛神的皇帝舅舅兴平帝求助。
    属国生乱,作为宗主国的大虞,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兴平帝便派了一支军队过去,帮助林邑王恢复秩序。
    那支军队,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兴平十五年,仿佛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
    大虞的北、中、南,同时生乱。
    父亲身为中书令,掌宰相之职,坐镇中枢,佐理朝政,统筹调度,应对三方,劳心劳力,辛劳程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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