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宫便是如此。
    不论外头春夏秋冬,屋里都是一样的光景。
    像是沉闷,像是清冷,像是寂寥,又都不像。
    不过于静善而言,细思种种已是于事无补,她已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这宫里说不明道不清的氛围。
    她仰了仰拗得发酸的脖颈,看着窗外的景色,像是在赏一幅遥远的山水图。
    “可是倦了?索性多歇歇吧。”
    孟太后见她一曲未尽就罢了手,心知必是果真疲累到不行才会如此,忙连哄带劝地把静善怀里的琵琶夺了过来,递给了敛容,“早知你这么着魔,哀家就不该给你这把琴。
    看你废寝忘食的架势,怕是张贵妃当年都赶不上你!”
    “也没弹多久。”
    静善温顺地笑了笑,“只是每次到母后这里,心里就莫名的安稳,琵琶弹得也要比平日里顺手,就忍不住多弹几曲。
    搁往日里也是犯懒着呢。”
    孟太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也不理论,仍旧做着手里的针线。
    “怎么母后也知道贵妃当年的事?算起来,那时母后应连皇兄都没见过吧。”
    孟太后抬头看了看她,有些自嘲地笑着道:“怎么没见过,你父皇刚登基时还接我回宫住了些日子。
    有次你皇兄进宫看他母妃,哀家远远地瞧上了一眼。”
    她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不过环儿说得没错,张贵妃刚过门的那几年,哀家被你父皇赶出宫,与王室失散,如何能亲见她当时疯魔的样子。
    不过是宫里人人都当真事儿传,传来传去哀家也愿相信是真的,愿意相信自己一直陪着你皇兄,从来没有被二度废黜,没有看尽人间凉薄……有时候觉得,老了,糊涂了,反倒踏实了……”
    “母后……”
    静善有些呆住了,她不曾想随意地一句试探竟引出这样的话来,“是环儿不好,惹母后伤心了。
    环儿无心一问,母后切莫多想才是……”
    孟太后不留痕迹地擦了擦溢到眼角的泪花,笑着摇了摇头道:“多少年了,早过了哭天抢地的时候了。
    有什么可伤心的,再说伤心又能有什么用呢。”
    她把手里的活计举远了些端详了一会儿,掉了个面儿,继续绣着。
    静善自觉言语有失,明知孟太后不会计较,但还是不自觉地没话找话了起来。
    “这两天总看母后手里拿着针线,绣什么呢这么精细?”
    “恩?”
    孟太后微微抬了抬下巴,可眼睛还是粘在手里的物什上,“这是给你的护身之物。”
    静善听了心下好奇,索性走到跟前儿,蹲下身细瞧了过去。
    只见孟太后手里的是一个像钱袋一般的物件,只比一般钱袋小些。
    正黄色的缎子正中用五彩丝线绣着一只小巧的鹌鹑,最下面零散的用绿丝勾出了三片叶子,第三片还没有全绣完。
    “好鲜亮的活计!”
    静善禁不住赞了一句,“可母后刚说这是护身之物,环儿怎么看着觉得到像是个钱袋子?”
    “傻丫头,哪有这么小的钱袋子,这能装几块银子?”
    孟太后笑着扯断了连着的丝线,把那物件放在了静善手里,“这是给你装长命锁的。”
    “长命锁?”
    静善讶异地看着她,“环儿的那把早就被金兵抢去了,哪里还能留到现在?”
    “哀家知道……”
    孟太后生怕惹她又想起被掳走的事,忙拉她起来挨着自己坐下,解释道:“这也是机缘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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