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莎拽着苏锦如一路冲到医护楼门口,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夜色正浓,安静得都能听见虫鸣,医护楼内的灯光斜打出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悲情电影中最后的定格。
    夏莎深吸口气,仿佛微凉的空气能带走一些胸腔的火气,缓了缓,转身去看苏锦如,瞧她一脸泪光的可怜相,舍不得再责备什么,凑过去轻轻抱住她,哄道:“好了好了。”
    苏锦如扬手揪住她背后的衬衫,使劲儿的揪着,怕稍微松懈情绪就要失控。
    夏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沈奶奶在天有灵,也会明白你今天的苦衷,错的人不是你,知道吗?”
    其实她的话,苏锦如一句也听不进去,她的脑子像是冻住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的感官只剩难受,无从释怀。
    沈奶奶不仅是妈妈的老师,也曾经教过她画画,只是她没有天赋,想来是爸爸跟沈奶奶沟通过,老师不仅不要学费,教起来也颇不严格。
    她对画画也真是没什么性质,还不如让她窝在厨房更让她热血沸腾,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上高中之前都会坚持着来,直到沈延风去念大学。
    她只是愿意和沈延风待在一起,长大之后,才知道这种总是想要看见他,总会控制不住惦记他的心情,叫做喜欢。
    现在想想,沈奶奶大概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才会起了牵红线的念头吧?
    “行了,不要在这假惺惺了,延风又看不见。”
    忽然冒出一个讨厌的声音,把苏锦如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从夏莎怀里抬起头,攥着夏莎的胳膊,朝她摇了摇头。
    苏锦如都不想正眼看她,拉着夏莎往前走。
    苏想容有些意外,赶紧追上去拦在了两人面前,“别这么着急走,我有点东西给你看看。”
    她得意地笑着,挑挑眉,“想看吗?”
    “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就想吐?”
    苏锦如剜她一眼,故意直着朝前迈步,把她撞到了一边。
    苏想容不甘心的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沈延风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苏锦如不行,你也别想!”
    走出老远的苏锦如忽然停下,歪头看看夏莎,长出口气说:“我有点不爽。”
    夏莎抿抿唇角,“我早就不爽了。”
    说完两人一起回身快步折了回去,三下两下把苏想容放倒,夏莎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苏锦如麻利地扒了她的高跟鞋就跑。
    等苏想容朝巡逻的保安求救时,鞋早就被扔进了垃圾桶,哪里还有苏锦如和夏莎的影子?
    当年,为了减肥,苏锦如拉着夏莎一起去打拳,没想到让两人对搏击、功夫一类产生了浓厚的兴致,后来还学了跆拳道和合气道,不止一次的yy要把这些都招呼在苏想容的身上。
    没想到,这些事,会在今天这样一个尴尬的场合实现了。
    高级病房里,沈延风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的奶奶,好像她不过就是睡着了,过往的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出现,转念,这些记忆就变成了黑白默片,碎成渣,什么都没剩下。
    他吸吸鼻子,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没有署名的数字。
    记忆里,这串数字出现在手机上的频率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他却从没有忘记过它们的顺序。
    忙音想了好半天,电话才接通。
    “延风?”
    听筒里的声音满是慵懒,似乎是在睡觉。
    “奶奶去世了。”
    他平静的告知,听了一会儿,才问:“你回来吗?”
    沉默,一秒、两秒好半天,那边才叹了口气,“回去。”
    “嗯。”
    沈延风轻轻应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他的妈妈,自从二十年前她带着弟弟妹妹离开沈家后,两人每年顶多见上一两次,可如今,他却有点想她。
    沈延风紧紧闭上眼,仰起头,希望情绪也能就此被压回去,可眼角还是有凉凉的泪珠子滑了下来。
    他以为沈家人应该是熟悉死亡和离别,并为之麻木的。
    原来,他也会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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