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怀孕后期,你外公也等不及了,想让医生告诉我们,不过我跟你父亲还是坚持等待一个惊喜。
    你从产房被抱出的时候,你父亲不敢抱你,又不愿意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我在产房焦急的等待着,想让你早点回到我的身边。
    后来我们把你带回家里,我们都不舍得让别人碰你,就算多看你一眼也不愿意,我和你父亲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相信我们真的有女儿了。
    没有谁会懂我们那么多欢喜,那么多忐忑。”
    我问她:“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小时候芸娘也经常与我说起我婴幼儿时期的事,因为我对那时候发生的事并没有记忆力,都是她复述给我听。
    母亲那时初为人母,对有关于我的所有事情都非常紧张,如果超过半个小时见不到我,她就会担心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后来我一岁之后独自去睡婴儿房,还是芸娘和我父亲劝了好久,说是对培养孩子的独立性有帮助,母亲才肯答应的。
    她摆了摆头:“小曦,等你成为父母才会知道父母的心是怎样的,现在你或许还不明白。
    在你已经会用自己的小手握紧我们的手的时候,我跟你父亲都发誓,一定会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你,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我们会替你挡掉所有的风雨,你可以自由无虑地做任何你觉得正确的事。
    但是在你17岁的时候,你还紧握着我们的手,我和父亲就先放开了你。
    后来我不再像以前一样能保护着你,你也不像以前一样依赖着我,有些时候我自己想,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宝贝渐渐就大了,本来是该躲在我怀里的小女孩啊,已经要照顾我,照顾这个家了。”
    我看着她,她的眼里有泪水,却是笑着的。
    我其实特别能理解她,作为母亲,是不管她是否有这个能力,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永远得到自己的庇护而不经受外界的寒冷和迫害的。
    她已经为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而感到惭愧自责,在我独自追寻人生目标的时候也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没有尽到该有的责任。
    虽然她平时并不能表达出来,但是从她的眼睛里,这些都是看得到的。
    但孩子终究会长大,也终有一天会离开父母身边,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也只有父母还是父母,孩子还是孩子的时候,心还是连在一起的。
    我也记得她第一次发现我在家里抽烟时,她难过了一整夜。
    她慌张而自责,害怕我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因为母亲会知道自己孩子的天性,如果真的他学坏,她会怪罪在自己身上,在那时我们的心也还是连在一起的。
    母亲还说起上次靖瑶出事,她当时并不在国内,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姜离打电话给她。
    她并不清楚婚礼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姜离说过我的情况比较糟糕。
    她像疯了一样想确认我是否平安,不过当时我在昏迷中,姜离守在身侧,也不确定我什么时候能醒。
    我现在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仍然模糊,只记得那日我跟靖瑶一块从二楼从坠了下来,后来就是醒来时,我在姜离家中一同见到了父亲和母亲。
    后来因为工作上紧急要处理的问题返回温哥华,期间发生在国内的事,都是很久之后母亲转述于我的。
    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靖瑶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在婚礼当天离开我们,一切都发生的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虽然婚礼是在私人场所举行,事情发生之后也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但是陈市长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亲生女儿的婚礼上被警察带走,事后已经不需要媒体渲染,已是身败名裂。
    靖瑶如她信中所言,给了她父亲毫无犹豫最致命的报复,剩余的人再唏嘘惋惜,也将尊重亡者遗志。
    我是16年春夏之际回国探望父亲,才去墓园祭拜过靖瑶。
    那日手捧铃兰花的也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两年前曾见过一面的费南先生,我们还说了几句话,便也是他告诉我,那封信是他在整理靖瑶的遗物时发现了寄给我的。
    费南先生跟我说起靖瑶几年前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够稳定,但她一直有在服用药物,所以他们也都以为靖瑶最终会没事的。
    他还告诉我,结婚前他们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吵过一架,他一直都在为这件事而感到后悔,常想如果那天靖瑶没有对他感到失望,会不会她便不会在他们的婚礼上做出同样的选择。
    斯人已逝,唯有长思。
    我并不是他跟靖瑶之间爱或不爱,或是不够爱的那份感情的见证者,对于费南先生,我是憾其所憾,安慰不了他,但也愿他生者如斯,能好好过好今后的生活。
    母亲日后与我坦白,发生在靖瑶的事让她痛心难过,也忽然让她明白为人父母者的道理。
    她说,老马曾跟她说过,孩子是看着父母的后背长大的,孩子在父母那里看到什么,他们就会长大成什么。
    她看到了老马爱子曾经行差踏错,走上犯罪的不归路,她也看到了靖瑶身世际遇的悲哀。
    她是在看到过这些,才害怕她跟父亲的婚姻破裂如果给我造成什么不可修复的伤害该怎么办,所以也庆幸我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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